一名年轻仕子,在朱雀大街闲逛,抬头看了一眼半月书局的牌匾,对于囊中窘迫的他,这也许是一条捷径。
他叫岑参,年少成名,科举一路过关斩将,在今年春闱中一举夺得第二名,赐进士及第,也曾在这朱雀大街跨马游街,好不风光。
他以为,凭着自己进士及第的名头,很快便能在朝廷任职,光宗耀祖。
但是他错了,眼睁睁看着二甲的同榜进士,一个个被选调为官,甚至三榜的同进士,很多也授了实缺。而他这个春闱的第二名,居然无人问津。
也许,这就是寒门的悲哀,任你才华万丈,也抵不过出身微末。
现在他的面前,只有两条路,一个是等,三年选调期结束之前,总归会给自己安排个官身,且品级不会太低。那些吏部的官员,也必须在规则之内做事,只是这职位,估计不会好,要么偏远,要么是闲职。
第二个,就是花钱,吏部郎中曾经暗示过他,但是他拿不出来。也许,去钱庄告借是大多寒门的不二选择,但这么一来,当官之后的俸禄,根本不足以填上这个窟窿,而他不想做一个刮地三尺的贪官。
可如今再这般下去,他恐怕连食宿都成了问题。
他在观望,明日这半月书局的半月刊,是否真的畅销,若真的收入不菲,他也许该考虑一下,生计才是最重要的。
“哟,这不是岑兄弟吗?今日怎么有空来此?”李白刚刚把那帮闹事的,还有不明真相的仕子给打发走了,准备今日早点打烊,明天事情纷杂,总要再合计一番。
要说这岑参,李白当然是认识的,但是彼此交集不多。岑参知道,自己毫无根基,当然更怕与李白掺和在一起,惹了上面大人物的不快。
“见过翰林大人!”岑参略有一丝尴尬,他也收到了李白的约稿信,却并没有投稿。
“什么翰林?如今我已是一届草民,在这半月书局做编修,倒也清闲。”李白大笑,对于岑参的顾忌,他当然知晓。自打每日少有投稿,合用的更是没有,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事,最后总算弄清楚了。
“倒是岑兄弟,春闱高中一甲,怎地还不去赴任?”这半年来,李白每日买醉,对于岑参,只知道其高中一甲,其他一概不知。
“尚在选调之中,所以还在长安逗留。”岑参眉目中闪过一丝不甘心。
“再熬一熬,科举出身,总是不同的。”李白很羡慕,他若是有岑参这般的功名,岂会在长安城中被处处掣肘?
“不知等到何年何月,高中之后,就写信告诉家中父母这个好消息,谁知,蹉跎数月,依旧是个白身。”岑参苦笑,看着眼前比他大许多的李白,内心是羡慕的,至少他的一生,过得潇洒。
“岑兄弟若是准备在长安久居,不妨来半月书局,吃住全免,还能写些诗词文章发表,日子也好过得轻快些。”李白出言相邀。
如今半月书局的后院,早已扩建成功,足有数十间房舍,若是能够将岑参拉来此处小住,那就是妥妥的活广告。
“嗯,谢过太白兄,我回去先考虑考虑!”岑参不急着拒绝,也许,这是一个体面的退路。
“半月书局的大门,随时为岑兄弟打开。”李白点头,有些事情,急不得,就得掌握好火候。
次日,天色方才大亮,三五仕子结伴往半月书局缓缓走去,三十文一首词,这种笑话不容错过。
很快,现实就狠狠抽了他们一记耳光,半月书局门口,已然排起了长队,足有百余人。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背后的各方人士,为了得到第一手消息,都派了家中下人来买。加上这些日子为了捧杀半月刊,基本做到了妇孺皆知的程度,三十文,很多人还是愿意买个新鲜的。
日头一点点升起,半月书局门口的队伍,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外延伸开来。
“我勒个去!”武成益打开书局的门,看着眼前的景象,只感觉脸抽抽,这么大的场面,他也没见过啊,队伍长到一眼看不到头。
“先生,怕是长安城里的读书人都来了吧?”武成益吞咽一下口水,对着一旁的李白说道。
“还好,起码都还守规矩,知道排队!”李白也吓了一跳,这若是出了乱子,恐怕书局都保不住被挤散掉。
其实倒不是这帮人素质有多高,而是前面排队的人,皆是大有来头。
比如排在第一位的,是内卫的人,代表的是高力士,第二位的便是右相李林甫家的门客,第三位便是左相李适之家的家丁,以此类推。
有这些大人物的代表在前面坐镇,后面的人岂敢造次?
“我要十份!”当先的第一人,从怀中摸出一小块银锭,直接抛了过去。
“您拿好!”侍女赶紧数了十张半月刊递过去。
一旁的小厮接过银两直接上秤,换算城铜钱应该是三百五十两,刚准备找零钱,谁知那人拿了半月刊便直接翻身上马,直奔皇宫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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