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各司都打起精神来,咱家这些年,可没有亏待你们,陛下也对咱们抱有很大的期待。若是一而再辜负陛下的信任,都自己好好想想,咱家跟着陛下多年,总不至于没下场,但你们就难说了。”高力士这话说的已经很重了。
他一个宦官,大不了不出宫门,就在宫里好好伺候陛下。可一旦他失势了,这四大首座,都算是他的亲信,必然是要遭到清洗的。
而且,这些年他们也没少得罪人,一旦他倒台,那些人肯定是要反扑的。
“请公公放心,卑职一定用心办差,报效公公知遇之恩!”四大司座均是郑重承诺道,现在有权有势,这日子舒坦得很。
“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牵扯,在这个关头,务必通力合作,谁若是拖了后腿,咱家也不介意清理门户。”高力士挨个看过去,这内卫之中,勾心斗角也存在,他心知肚明,也不打算解决。
但如今他需要内卫通力合作,那些过往恩怨都得暂时放下。
四大司座闻言,心中一惊,这才是正题。
“皇甫大将军,不日就要来长安献俘,这城中必然人心浮动,都给咱家盯紧了,知道吗?”高力士想要为内卫挣回颜面,就不能在李琩身上纠结,那样就落入下乘了。
在外朝,即将出现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皇甫惟明回朝。
皇甫惟明属于太子一系的人,而他回归朝堂,必然会引起太子与李林甫一系的争斗,而内卫作为陛下的耳目,也就有了发挥的地方。
李琩对这些一无所知,安心躺在床榻上养伤,期间裴无机来过,护卫已经从韦思书那边拉回来了,如今的寿王府卫队已经满编。
当然,大舅哥趁着机会,操练了一把裴无机,双方没有用兵器,只是用拳脚进行了亲切的交流。
从对方的眼神中,李琩猜测,所谓的亲切交流,应该就是双手抱头挨揍。
京兆府法曹吉温,刚走马上任,就接到一桩案子,长安城外的一处庭院起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周边山民上门查看,竟然有累累白骨,自然是要报官的。
长安县令、县丞都未曾到任,如此大案,自然就落到了他这个京兆法曹的头上。
吉温带着一队捕快出现在院子外,除了院墙,只有满地的灰烬,以及倒塌的砖石。
手下都在发掘石碓灰烬中的残留物,而吉温则握着短刃,沿着院墙细细打量。
在吉温看来,灰烬中的一切,都经过烈火燃烧,价值有限,况且这身崭新的官服,得爱惜一些。死了这么多人,若是经过剧烈的打斗,也许院墙之上,还能留下第一手的讯息。
院墙很高,足有八尺,下面一尺是砖石,往上都是土坯,而寻常的房屋也不过一丈出头。
吉温的脚步很慢,他有足够的时间,细细打量每一处。
偶然出现在院墙之上的丝丝血迹,应该时间还不久,看来这院里是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最后才被付之一炬。
这点血迹,基本没什么用途,吉温稍作停留,便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院子的后面,院墙上方的一块土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种土坯,乃是用泥土混合草屑打制,农户通常用起来砌院墙或者下房,坚固跟舒适性固然是不如砖房,但胜在便宜,也有不错的遮风防雨的效果。
这一块土坯上,有一个明显的洞,深约三寸余。吉温一个纵身,翻上院墙,从洞中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新留下的。
而且这块土坯上,沾染了血迹,虽然被人刻意掩盖过,但洞里却依旧留下了一些痕迹。
吉温立刻想到,当初这人在掩盖痕迹的时候,有心全部清理个干净,可又怕动作太大,反而成了吸引人注意的地方。
从这个洞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有人想要逃跑,被对方一箭射穿。
吉温用手比划了一下洞口的角度,羽箭飞来的方向,应该是略微往上偏一些,不似在房顶之上,倒想是从对面的院墙之上射来。
吉温倒估算了一下距离,当即吸一口冷气,这若是猜测为真的话,对方这一箭的力道,不下于边军猛士。
不动声色下了院墙,待到尸首都清理出来,才能作进一步的判断。
待到所有的骨头都拼接出来,吉温细细查看,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心惊肉跳,怎么这些伤势如此熟悉?
也许在普通人看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可在吉温这样的人眼里,骨头也可以留下足够的信息,除非真的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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