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别乱!”王谿在旁劝慰道,“你再急也帮不上忙!”
“父皇!儿臣这心里,没着没落的!”说着,王镡忽然长叹道:“前些日子儿臣做梦都盼着快点当爹,可真到了这一步,儿臣心里还有些怕。”
说到此处,王镡有些动情,说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菖蒲多刚强的女子,这会疼成这样。当初母后为了生我,遭了多大的罪!”
说完,王镡用袖子擦擦眼泪。
这动情,是在此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总是盼着自己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的父母。
而不知为何,此刻脑海中,父母的笑颜格外清晰。甚至好像也睁着满是期盼的双眼,殷勤地盼望着他。
男人在即将为人父时,感情最为复杂,喜悦悲伤责任担当,感恩眷恋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王谿抽出大手,在王镡脖颈上揉了揉,晃了晃王镡的脑地,开口说道:“当初你兄长出生的时候,我正在外面跟着雍朝先帝打仗,打的就是如今的弘农郡弘农县!狗日的豫贼骨头硬得很,我们折了数千兄弟,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军中士气低落之时,你母亲派人传信,你兄长平安落地!”
说着,王谿长出一口气,说道:“本来仗打不顺,我这心里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一听说我有了儿子,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他娘的,必须把弘农打下来!舍命拼个富贵,我的儿子将来才有真正的富贵!那时候你父皇我哪想着将来能当上太上皇,就想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儿子挣家底儿!
知道我有后了,一帮老兄弟们高兴得喝了几坛子酒,我更是心里欢喜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对着老天爷,扯着脖子一通喊!
喊完之后,我们这帮兄弟就拎着刀子带人冲锋厮杀!男人,只有当了父亲,才能有担当,才算是真正的爷们!”
说到此处,王谿重重在王镡脖颈上拍打几下,大声说道:“仲铭,你要当爹了,这是你第一个孩子。往后,你就是真的爷们了。我知道你心里打鼓,别怕,先祖们的在天之灵,一定能保佑菖蒲母子平安的!”snew
忽然,王镡的心里没那么紧张了。
“啊!”又是张蒲痛苦地惨叫。
“娘娘,使劲儿!”嬷嬷们在鼓劲儿。
王镡直接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握着拳头,跳脚大喊道:“菖蒲!别怕!我在这呢!加油!加油!”
看着王镡上蹿下跳的大喊,王谿咧嘴一笑。
太极宫内廷,因为张蒲临盆,而沸腾起来。
外廷,也把甘露殿当成焦点。
所有唐国的文臣武将们,都穿着隆重的礼服,在太极殿外的偏殿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大唐皇后即将生产,若当真是一个男孩,那就是太上皇的嫡孙,王镡的嫡子,大唐的国本。嫡子继承法统,既嫡又长,更是天经地义的接班人。这个孩子对于大唐而言,重要到了极点。
殿中鸦雀无声,文武官员分成两派,都在等待着最后的消息。
文臣中,皇甫坚、褚堃等人,神色慎重。相反,武将那边,却有些不大稳重。武将们纷纷伸长脖子,不住地往殿外望去。尤其是张家兄弟,作为皇后的兄弟,神色更是紧张忐忑。
天边飘过阵阵云,似乎是要下雨。
张松奇慢慢走到门口,看着天空,双手合十,心中道:“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蒲儿平平安安,保佑她生个嫡长子!”
夜色深沉,太极宫城被夜色笼罩,但甘露殿中却是灯火通明。
一盏盏宫灯点亮,爷俩的周围放了几个炭盆,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了爷俩焦急的脸。
里面,张蒲已经折腾了几个时辰,喊得嗓子都哑了,可是那个小人儿却还是不肯出来。
王镡本来已经镇静的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又开始担心紧张起来。王谿还能稳当地坐着,王镡却不停地来回地在殿门外走动。
“女儿,再使劲呀!”殿内,于氏的喊声充满焦急。
“娘,疼呀!”张蒲哭喊着,用力着,“啊!……”
突然,这喊声戛然而止。
王镡脚步一顿,王谿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紧接着里面传出焦急地呐喊道:“孙院使!快来!娘娘背气了!”
“菖蒲!”王镡不顾阻拦,就要往里进。
“可使得不得,圣人,你别添乱了!”
太后杨氏挡着门口,风梅直接薅起出来休息的孙商陆又进去了。
随后,里面传出孙商陆的声音:“无碍,就是脱力了!把人参切片给菖蒲含在嘴里,把安神丸也用温水化开!”
只一瞬间,王镡浑身跟水里捞出来的似的,全被冷汗湿透了。听到张蒲转危为安,浑身再也没有半点力气,靠在窗户边。
王谿开口吩咐道:“去!扶仲铭坐下!”
“殿下,您缓缓!”王栩轻轻地扶着王镡,在椅子上坐下。
王谿看看左右,看看那些贴墙根趴着的御医们,眼角跳动几下,发着无名火道:“一群废物!生个孩子还要这么久!”
一众御医根本不敢多言,都低下头,五体投地一般暗中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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