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像段煜这样的县卒还有不少,其中除了捕头们是碍于身份与颜面不好下去,其余还有大概七八十名县卒违背了命令。
石璞冷着脸质问这些县卒:“为何不下去?下去!”
没想到却有人回答道:“回禀团将,城上、城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城墙被幽军攻破,我们即使躲在城内也难以幸免,与其躲在城内担惊受怕,我等宁可留在城墙!”
石璞听到微微色变,不悦骂道:“你他娘的!你认为我们唐军守不住城墙?”
“不!”那名县卒摇头说道:“我只是希望没有遗憾与怨恨!即使最终被幽军攻破城墙。”
“……”
石璞微微动容,惊讶问道:“你不怕死么?”
那名县卒回答道:“怕!但我更怕稀里糊涂地死!当年,在白檀,我就因为畏惧,稀里糊涂成为败军之卒,只能带着家人仓皇逃离,使得我母亲病死在途中,我不想让我、让我的家人再经历类似的事。”
“说很好。”石璞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敬意问道:“县卒,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县卒挺直了胸膛,正色回答道:“郝述!”
“很好!”
刘屠满意地点点头,旋即正色说道:“我很欣赏你的觉悟,但军帅的命令不容违背!”
那名为郝述的县卒正要说话,此时石璞却摘下了他戴着头盔,将头上包裹的缁撮摘了下来,朝前者扔了过去,口中笑着说道:“带上它,你就可以暂时作为我们唐军的弟兄,留在城墙上,与我等共进共退!”
“荣幸之至!”
郝述毫不犹豫,旋即立刻将那顶缁撮戴在了头上,成为第一个穿着县卒服饰却头戴缁撮的人。
继他之后,其余想要留在城墙上的县卒们,亦纷纷效仿。
远远看到这有趣的一幕,张腾不怀好意地看向作为涿鹿县尉段煜。
仿佛是猜到了张腾的心思,段煜黑着脸抢先说道:“我不会带的,让蒙军帅拿我问罪就是了!”
张腾忍俊不禁,正要再逗段煜两句,却忽然听城头不远处传来师帅韩延的喊声:“幽国正规军已至一里外,所有人准备接敌!搬运盾牌的士卒们,加紧将盾牌送至每一个人手中!”
一时间,无比紧张的气氛笼罩城头,让张腾也顾不上与段煜开玩笑,手持蒙皮阵盾,一脸严肃地盯着城外即将靠近的幽国正规军。
张腾目露寒光,喃喃说道:“这才是今日的关键之战。”“唔。”
从一名搬运盾牌的士卒手中接过一面蒙皮阵盾,段煜也神色严肃地目视城外,口中沉声说道:“他说,他从未真正输过,这次也必然能赢。希望他确实有这个把握。”
张腾纳闷地转头问道:“谁?谁说的?”
“……”
段煜一言不发,就好似没有听到张腾的询问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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