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镡单独住在府内最好的跨院之中,院子里单独有个小厨房,里头秦钟老迈的发妻,带着几个孙女,亲自在厨房里忙碌着。
正堂内,王镡坐在上首,秦钟在下首,他的儿子们远远地垂首肃立。
“老侯爷,你这是?”王镡笑了笑,说道,“今日招待朕的,可是和别人不同啊。”
说着,王镡的鼻子动动,闻到了外边热汤面的味道,笑道:“家常美味,可比那些席面强了不少!”
“呵呵!”秦钟笑笑,“老臣这不是觉得,要是弄得太张扬了,反而外道了吗?”
“哦,老侯也这是拿朕不当外人了啊”王镡喝口茶笑道,“朕可是知道,老侯爷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啊。”
秦钟是个人精,王镡话中有话,就当没听到。
“你是雍朝的老臣,又为雍明帝陛下效力那么多年,还是上邽侯的长辈。说起来,我们的确是亲戚,在朕的面前不用那么做作!”王镡又道,“更不用做给谁看,你一个在家容养的人,谁能把你怎么着?”
“老臣倒不是为自己!”
他把自己弄得让外面认为他已经老了,只知道吃喝玩乐,平素里也是骄奢淫逸的作风,其实大部分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至于是给谁看,彼此心知肚明。
“老臣的婆娘,多少年都没亲自下厨了。今日老臣让她下厨,一来是给圣上接风,二来是聊表谢意!”
说着,他挥手让儿孙们走远,拄着拐杖,起身行礼,低声道:“圣上出征巴蜀,上邽侯螳臂当车,可是您却宽宏大量,饶了上邽侯一命,老臣心里实在是……”
王镡不让他说完,拍拍他的手,宽慰道,“过去的事,不提了!”
秦钟说得真情实意,只听他继续说道:“老臣更是感谢圣上,英明神武,心胸宽广,能够包容我们这些前朝的老朽之人,那些老兄弟,也都是糊涂蛋,不知深浅!”老头“圣上英明神武,包容我们这些老朽之人,实乃臣等的福分!”
王镡有心逗逗他,开口道,“哦,你这话,可就有点过了,什么叫朕包容?难道别人就不包容了?要不,回头朕把这话,说给……”
“您!”秦钟大急,说道:“您不是那样的人!”
“哈哈!”王镡朗声大笑,再拍拍对方的手,“你们一辈子辛苦,老了随意地活着,不要管旁人怎么看。有太上皇在,有朕在,谁还能让你们受委屈?”
这时,秦钟的老妻,颤颤巍巍端着一碗热汤面进来,笑道,“上车饺子下车面,额这也不会做啥?圣上您将就着吃点,额再去给您切点酱大肉!”
“辛苦了!”王镡笑着,挑了一筷子面条。
秦钟看着正在吃面的王镡,开口道:“圣上,老臣有个事求您!”
“你说!”王镡含糊不清地说道。
秦钟有些扭捏地说道:“老臣有几个不成器的孙子,您看看,能不能进您弄那个武学去学学东西,给他们一番前程!”
“你栎阳侯府有多少子孙,送来便是!”王镡笑道。
夜深人静,栎阳侯府内宅。
秦钟的长子秦憧,小心地对他老子说道:“爹,您不是一直不让咱家人,往朝廷里掺和吗?现在怎么改主意了?”
“富不过三代!”秦钟摆弄着几个骰子,头都不抬地说道,“特良的,再不趁着老子活着,给你们张罗张罗,等老子死了,你们是个屁?”
秦憧一脸疑惑地说道:“可您,不是说……”
“老子是说过,我们作为雍朝遗民,本就是前朝皇族,这侯爵之位,人家能认我这一代,是因为你老子我年岁大了,活不了几年了,肯定是不能传给你们的。可是现在的圣上不一样!”秦憧转着骰子,继续道,“人啊,历来都是同生死,不能同富贵。以前跟着他们掺和,是等着人家卸磨杀驴!现在老子给你张罗,是因为圣上英明神武。”
说着,老头把骰子收起来,严肃地说道:“当年,你老子投军的时候,雍明帝和我说,乱世中武人就该寻个好主子效忠,用刀枪博取富贵!现在呢,老子给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也找了一个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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