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暗,伊阙关城头用铁锅点起大量篝火,整个城头明如白昼,夜晚也需要轮值。
城下的第一条街后方横道中搭建临时营帐,血腥味浓郁,很多伤兵被安置在这,到处都是伤病的哀嚎,受了重伤的人基本很难挺过来。
王潭是个话少的人,所以他做事向来行动更多,蒙穹在城头布置夜防,他就夜不卸甲,巡视看望伤兵。
大多数伤病需要和天斗,如果忍下去不发烧,或者发烧能挺过去,那大概率就能活下去,如果不能就没机会了。
还有些伤到要害部位的重伤兵只能痛苦等死,有十六个奄奄一息的伤兵被抬出营帐,放在外面,王潭走过去的时候,随军的医师走过来向他拱手,随后无奈摇摇头。
王潭顿时明白,走过去看躺在地上的伤兵,多数人已经意识模糊或昏睡过去,还有少数几个人奄奄一息地哀嚎。
“送他们一程吧。”王潭道。
随军医师点点头,随后和他麾下的几个医卒,从医箱里取出一把特制的凿子和小锤,他们熟练地对着伤兵后脑轻轻一凿,瞬间能击穿人的后脑骨让人失去意识,毫无声息地死去。
这在军中不是什么新鲜事,医师和几个医卒手法熟练,大家也似乎司空见惯了。
王潭接着吩咐道:“好生安葬,这两天天气热,尽快入土。”
“诺!”周围的辅兵答应。
他不再多说,而是问身边的亲兵队长道:“今天伤亡如何?”
亲兵队长边走边说道:“有四百零二人战死,受伤的有上千人。”
王潭有些担忧的道:“这才第一天,损失这么多人……”
亲兵队长安慰道:“豫军损失更大。”
王潭摇摇头,说道:“我们的损失不能同豫军相比,你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城中守军是亲卫师,一万多人,这第一天就损失这么多,长久下去不是办法。
圣上让我守住这个地方,以疲敌师,我们至少要做好守一个月的准备。”
亲兵队长听了,悚然一惊,说道:“一个月?!将军,豫军那么多人,怕是守不了那么久吧。”
王潭不为所动,坚定地说道:“做好最坏的打算总没错。这里的消息要每隔半个时辰往后面给圣上报一次,不能间断。
今晚要做好准备,守城的滚木礌石,箭矢和金汁都必须今晚送到城头,等到明天一早,如果开打就来不及了,晚上也不能放松戒备,豫军说不定会夜袭。”
又交代了许多,王潭到后半夜才到大帐中休息,许多士兵都是在街道两边的屋檐下,用桐油布一铺,盖上厚麻布就这么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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