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跟着老爹和众多将领,他们到了一处用栅栏围起来,众多士兵看守的大空地,里面铺了一些皮革,放着毛毡,气味臭烘烘的。
因为临时搭建,条件不好,又怕他们跑不敢放出来,二百多人屎尿都拉在里面,环境很差,大量豫国将校高官都被关在这。
看见王镡的到来,许多目光都汇聚过来。
大家都看出他身份不同寻常,有人试图向他求饶,说着他听不懂的汴梁官话,有些人操着一口生疏的关中官话饶命,王镡倒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些人中大多数很狼狈,但也很镇静,坐在那也没求饶,眼神如一潭死水。
随行将领大怒,斥责道:“见了圣上,他们居然敢不拜!”
说着就卷起袖子要动手,被王镡伸手拦住。
王镡淡然地说道:“无所谓,我不需要他们拜。”
这话顿时让乌逻和旁边的将领都迟疑一下,脸上浮现忧色,王镡心思缜密灵活,见他们这表情顿时知道他们担心什么,随即笑道:“知道朕为什么在巴蜀喜欢放战俘吗?”
众将摇头。
王镡停下脚步,认真给他们解释:“两个理由,第一,巴蜀比较弱小,不足以威胁我们大唐,放些人回去也无妨,反而能传扬我军威德,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二,这些地方历经雍朝数百年的统治,对大唐的认同度很高,待到以后大军一到,他们回归大唐顺理成章,所以这些地方不宜多杀,二十年后必是一家子民。”
“圣上高瞻远瞩。”
“圣上想事情向来想得那么远,某就想不到,只想杀敌。”
众人七嘴八舌围着他说。
而王镡则把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豫军战俘,说道:“不过豫国就不一样了。其一,豫国地处中原四战之地,国力军力都比较强盛,而且他们还没有后顾之忧,不像我们,出兵往东一次,既要重兵防备太行山一带,还要安抚河南郡百姓,处处掣肘。
对于他们,首要做的就是削弱实力,弱其国力首在……杀人。”
最后两个字,王镡咬得很重。
说着他收起笑脸,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诸位,当初秦国一统六合,共杀兵一百一十多万,经白起之手杀九十余万,但最后只留下一个杀神屠夫的恶名,所有的美誉功勋都留给秦王。
后人会记得秦王功绩,称白起为屠夫杀神。但若白起不杀,六国不被削弱,最终不可能有秦国的功绩,史书故事总说王侯将相的权谋,可到底还是实实在在的杀人最为有用。所有功绩大业,必是血流成河的。”
说到这,王镡也无限感慨道:“但很多时候代价是必需的。究其根本,盖因人性本就恶多善少。
某曾听一些读书人说仁义之主舍命以全三军百姓,所以强敌面前投降也不为过。这话初听好像有道理,不过前提是对方都是圣人,如果投降,他们就不杀,不抢,不劫掠,可能吗?”
众人摇头,有人咬牙切齿道:“那些酸文人简直就是放屁!当年离石塞,雍军战败,冀国大将李沐白兵入河西郡,毫无抵抗,大河两岸的无数雍国百姓惨遭劫掠,这有什么道理可讲,只能见血!”
这就是武人和文人的不同,多数文人并不是没本事,而是没见识。
活在书里的世界,缺乏对人性的认知,对多数人来说,能抢就绝不会借,能霸占就不愿自己费时费力生产。
只有那些只读圣贤书的人,自己抱着仁义道德,搞道德绑架也就罢了,也把敌人也想成讲仁义道德的人,满足他,不抵抗他就会也讲仁义道德,放自己一马。
简直想屁吃……
历史上无数血淋淋的教训都在说明一个道理,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王镡见此,直接道:“诸位明白就好,这就是代价的意义,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杀人。
但所有杀戮又为世人憎恨,为文人轻视唾弃,在史书中一笔带过,如此也将是我们这些为将者的宿命。
这些事其实我心里一开始就有数,所以你们不用多想,太过担忧。
我不是大善人,不杀生,那还不如找个小庙出家做和尚,打什么仗呢。”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担忧也一扫而空。
王镡说着看向众多豫国将校官员俘虏,说道:“你们看这些人,他们中多数即便到这步田地,还是冷静得跟熊罴一样。
他们很像我们,我们为大唐南征北战,他们就是豫国这些年南征北战积累下来经验丰富,善战知兵的将领,没有他们,豫国的军队就没了主心骨。某不准备让他们回去了。”
话说到这,众人都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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