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之中,王镡看着半空,却能想象到四面都在厮杀流血。
签押房里,一排二十几幅图纸有一些地图很详细,上面的一个小山坡一片树林一个村庄都有标注。另外还有两套情报体系的上下结构图,军令传递的组织图。
房间不大,或站或坐了数十人。有的人在沙沙地书写着,有的人沉默地面向王镡那边。
外面的院子里,两三百人传令兵和行营的官吏列队站在那里,皇帝就在里面,他们都很安静;大伙儿时刻准备着,一旦有军令,那间小小签押房里的命令就能以最严密的方式,最快的速度传递到前方能具体到一个百人都。
沉寂之中,气氛却莫名十分紧张。
就在这时,一个官员弯着腰走进签押房,向上位鞠躬后,先走到张耘菽旁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张耘菽当即起身拜道:“圣上,令狐溢全部人马仍在雒水南面、漕渠北面的狭小地带。”
王镡沉声道:“甚好。”
张耘菽道:“令狐溢一定认为我唐军骑兵在梁县那边,南部两处都是骑马步兵。这下子他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做了猴儿。只要瞒过他一天时间,便够他喝上一壶的。”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有点热络起来,众人纷纷道:“圣上料敌如神,恭贺圣上!”
王镡却不动声色道:“现在弹冠相庆还早了点。令狐溢有三万骑兵,惊军骑兵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乌逻部五万余骑兵与他摆开决战,也不是十成把握能大获全胜,先等等罢。”
王镡明亮的目光中透着紧张,但脸上无喜无怒,只在原地慢慢踱着步子,若有所思。
事到如今,王镡什么也不用干了,只有等待,不过这种等待确实难熬了点。
王镡想回去静一静,但又舍不得离开,因为想最快地在前院听到结果。
良久后,王镡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自我排解道:“最坏的结果莫过于放过了令狐溢而已。”
本来今天的大战就不在方略之内,只是令狐溢打得十分张狂奔放,兵行险招,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战机。
原来的方略是,荆军主力没有北上,就一直攻雒阳施加压力;等荆军主力北上,唐军退至两道防线继续耗,耗到豫军耗不起为止。
令狐溢那点人想切断唐军的粮道补给线是不可能的,最多造成一些损失。王镡这回下了血本,前线各城都囤积了大量粮草,就算后方两三个月不运粮,光靠宣威城到雒阳的短距离补给线就能保障前线攻城。
令狐溢唯一能实质缓解张梁压力的做法是,袭扰攻城大军。可那也太不容易,唐军骑兵足够保护周围;就算偶尔被令狐溢偷袭得逞,也无法对大军造成实质打击。
王镡心道:“此战,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罢了。”
王镡忽然露出了笑容,回顾左右道:“现在咱们干的事,将来能传颂千年,朕能与诸位一起办完这件大事,毕生难忘。”
众人纷纷道:“臣等深知此事重大,能在陛下麾下,同仇敌忾为国雪耻,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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