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天地都笼罩在朝阳的光辉之中。雒阳东门大开,城内外人山人海,被缴械的豫国官吏、各部将士被驱赶着跪伏在城门两侧,昔日的主人变成了阶下之囚。
王镡一身戎装甲胄,在众人簇拥下进城,后面跟着黄盖仪仗。众文武纷纷叩拜,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声震天,声浪在雒阳城内外呼啸,阵仗十分浩大。
进城之后,道路两侧,城墙上下,到处都侍立着披坚执锐的侍卫。一些雒阳城内百姓也出家门来,在远处围观。
王镡进城后便下马,沿着便于守军上城驻防的宽阔坡道,步行走上了城墙。众文武官员也在后面跟着。
破败的女墙,砖地上坑坑洼洼一片破碎,甚至隐隐还看得见血迹。不过一走上城墙,王镡便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平坦豫阔的土地映入眼帘,城外人山人海欢呼雀跃,人们高兴地挥舞着军旗,场面十分浩大。
王镡此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张耘菽在后面鞠躬拜道:“圣上以武力收复雒阳,昔日河南郡失地便唾手可得。圣上武功威仪,登峰造极如烈日当空!”
众人红着脸,掩不住的兴奋。
王镡站在这里,内心当然明白此刻对今后数百年国运大势的深远影响。而最简单直接的,他的皇位基本是稳如泰山了。河南郡,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这天下,不可能再有人的威望能与这等大功相提并论。
这片膏腴之地、战略要地,才是奠定一个大统王朝的基石。关键是从豫国手里用武力强夺而来;豫国是这世上,诸国公认的强大国家,而我大唐从正面击败它并夺回大片土地,孰强孰弱已经用事实证明。河南郡,不仅是一块地盘,更是攻守国势,是脸面尊严,是声威气度。
就算在千年青史上,无论王镡是怎样的人,做过什么,单提到雒阳、河南郡,就足够抵消一切了。这个时代这个年号,必将家喻户晓;可能王镡手下的文武,都会被后人多次提起,成为名臣,在这个时空的史书上,那些突出的大臣或将和卫青霍去病等人一起被长期引用。
王镡久久立在城头,一言不发。
或许是东征从前朝开始,打得实在太久付出得太多,忽然之间得逞,王镡一下子放松下来,倒感到十分疲惫。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王镡沉声说道。
城头风大,大臣们竖着耳朵似乎也没听清。
就在这时,亲兵武将王栩走上前来,躬身道:“身上,河南郡守府已经围了,没让军士进去。”
王镡此刻放松下来,很是疲惫,对繁杂的军政善后不想管了,便对张耘菽道:“善后诸事,由参军司主持,各部根据参军司的命令操办,周围诸城投降者,予以安抚。”
张耘菽忙拜道:“臣遵旨。”
王镡当即便离开了人山人海的喧闹城门,与侍卫一起向城内而去。
一众人到了河南郡守府,果见四周都被武卫军将士们守住了。王镡见府门高大,情知是个大宅第,便道:“把里面的人都带出来另行安顿,朕的行宫便设在此处。”
“喏!”
一名武将抱拳应答。
王镡等将士们径直撞开大门,便走了进去,里面是个照壁,绕过去还有道门。他便走到里面的院子里,吩咐王栩道:“里面的人问清楚姓名,无关紧要的就带走,重要的人带过来。”
王栩躬身拜道:“末将会注意的。”
王镡听罢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地走到一间倒罩房里休息。这地方还算清静,王镡坐下来,顿时感到轻飘飘的,浑身都轻松舒坦起来。
不过片刻后,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叫声。
王镡眉头一皱,张诙一门心思都在王镡身上,见状赶紧出去问了一番。过得一会儿,张诙进来躬身行礼道:“圣上,咱们的人也没打他们,不过郡守府内的人见到将士们进入宅院,被惊吓到了。”
又过了一阵,王栩走进房门,转头向后命令道:“进来!”
话音落下,便见一个估摸着尚不足十岁的小姑娘默默地走了进来。
“咦?”王镡有些意外,前世今生,他是各种各样的女子都见过,一眼就瞧出这小娘是美人坯子。
她戴着一顶绸缎小帽,梳着小辫,长得细皮嫩肉,虽然眉毛睫毛比较浓,面相也与常见的中原小娘略有不同,不过五官看起来却甚是顺眼可爱。
而且这小娘胆子很大,虽然脸色发白,面有惧意,可一走进来就瞧着王镡,站得笔直。
王栩躬身行礼道:“圣上,这小娘是张梁的女儿。”
王镡一脸恍然,“哦”了一声。
张诙小声对王镡说道:“听说这张梁喜欢收集各色美女,领兵进攻荆国的时候,攻破荆国城池,俘获了一名异邦女子,并且生下了一女,应该就是此女了。听说张梁攻破舞阴的时候,舞阴县令的女儿当场就被张梁带着麾下将士凌辱了。这张梁的女儿长得倒有几分姿色,末将让她今夜侍寝,为陛下解解乏。”
那小娘一听,顿时后退了两步,看来是听得懂张诙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镡用异样的目光瞧着张诙,不禁嘿嘿笑道:“亏你想得出来,张梁的女儿要是再大上十岁,倒也不错。可你看看她,还是个孩子呢,乱弹琴。”
张诙抬手摸了摸脑袋,赔笑道:“末将瞧着她有十来岁了,陛下尝尝鲜也不错。”
王镡多日不沾女色,精神紧绷,这下子放松无压力了,被张诙这么玩笑几句,却是心里一阵动摇。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么小的女孩儿没啥意思,便当作玩笑,说道:“罢了,把她安顿好,别伤着了。要是张梁回了豫国能活下去,朕拿他女儿换些战马牛羊,不过分罢。”
王栩和张诙连忙说道:“圣上真是宅心仁厚。”
说到张梁,王镡还真是挺纳闷的,这厮跑回汴梁去,豫皇饶得了他?
王镡看了小娘一眼,随口问道:“小娘子叫什么名字?”
那小娘居然用顺溜的关中官话回答了王镡:“我大名叫张宁,小名燕燕。”
王镡听到这里,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变。
短暂的沉默,王镡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小娘,心里莫名生出一种荒唐的感觉。
他实在记不清妻子在什么时候说过,但事情大概是如此,年轻时候的张松奇,并不是张氏族内唯一的大才。张松奇的堂弟张柏青同样能文能武,才华横溢。
本来张柏青能够同张松奇角逐一番族长之位的,可是他放弃了,带着自己的异国妻子离开了张氏一族,迁居到了荆国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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