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李思还鼓囊囊的布袋。因为李思来面圣,不可能带一些无关的东西进来。他又问道:“你袋子还有什么?”
李思忙又拿出一沓纸来:“微臣扣押了亚俱罗的海船,搜集东西时,弄到了两本书。初时以为是亚俱罗航海的记载,便叫四方馆通译翻译了一些出来,但发现是亚俱罗写的典籍,不知是否有用。”
王镡翻看了一下,见作者叫“雅里士多德”,愣了一下,心道:亚里士多德?
他再细看了一章,发现是一些希腊起初的哲学阐述,但读得是一头雾水,语句表述十分怪异。必定是翻译成汉语的问题,那些四方馆通译可能对亚俱罗文字也不太内行。
“这不是亚俱罗写的书。”王镡断定道。
亚俱罗和希腊相隔十万八千里,都不在一个大洲上。
李思躬身道:“微臣愚钝,在亚俱罗的船上发现,又是亚俱罗文字写成,以为是亚俱罗国的书籍。”
“可能是翻译的书。”王镡猜测道。
这个时代的亚俱罗当真还很开明,希腊的东西也弄到了。在王镡的印象里,中国的四大发明,似乎也是他们学去了,然后扩散开来的。亚俱罗不仅学西方的哲学,也学东方的典章,据说他们曾派人到长安学习中国皇帝治理国家的制度。
王镡沉吟片刻,随口道:“华夏之地,自古领先。但各族皆有长短,吾等无须妄自菲薄,也不用固步自封、狂妄自大。别处若有所长,大可学来。学其长、防其短,国家之利也。”
李思认真听着,因为是皇帝说的话,无论有理没理他都得重视,道:“圣上英明。”
王镡看了他一眼:“这些书可能是更西边的国家所着。那亚俱罗国居远西和东方之间,往来之地甚远。咱们与他们保持联系,利大于弊。李使君身为匠作院副使,必得留住亚俱罗人,勿要驱赶。”
李思忙道:“臣定谨遵圣上旨意。不过臣到辽东郡抓了他们的人,扣了他们的船,亚俱罗人似乎很恼怒。”
王镡道:“放了,送一些好处,再免他们三年所有商税,予以安抚。有利可图,亚俱罗人应重利润。”
他拍了一下手里的译稿,“这玩意没用,朕会支会礼部征募一些与亚俱罗有过往来的人,专门学亚俱罗文字,重新翻译书稿。朝廷若得精通亚俱罗语言文字的官吏,今后也方便往来。”
王镡也不太清楚此时亚俱罗那边什么情况,但总觉得亚俱罗那边说不定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两仪殿比较气派,但若论装饰的精妙华丽却是甘露殿。不过王镡也不太懂,更没有工夫去仔细考究这些东西。长安皇城属于他,他登基后这几年却着实没有细细观摩。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暴富的人,家里全是昂贵的东西,却从没理会过那些东西为什么如此贵。
王镡走进甘露殿,感觉这里看起来不错,他赶着去见见皇后。
走进一间宫殿,几名宫妇纷纷见礼,“拜见圣上。”
王镡一瞧,正在甘露殿的人中有朝那侯乌逻的夫人杜氏,这不奇怪,乌逻的夫人杜氏便是皇后的表姐,早就投靠皇后了,平时走得很近。但临河侯欧阳询的夫人司马氏也在场,这让王镡有点意外。
司马氏一族崛起于河内郡,先辈名人很多,在雍国、冀国、豫国下了血本。最终的结果却是,这三方被唐国一扫而光。司马氏一族的精英在唐国的灭国之战中伤亡惨重,同王镡的关系并不好。
欧阳询的夫人司马氏在皇后的交际圈中,是早已经边缘化的勋贵妇人;不过现在她的外甥比较厉害,五军都督府骁卫军左将军冯燧。
王镡向司马氏拱手还礼,因为她名位比较高,又与皇后寒暄。
就在这时,杜妃知趣地轻声道:“妾身等叨扰皇后许久,请旨告辞了。”
不料张蒲美艳的脸上,眼睛弯弯的带着笑意,说道:“圣上刚来,你们留下说说话罢。”
杜妃等人顿时有些尴尬,忙道:“是。”
王镡不明所以,便在一张软榻上坐了下来,旁边隔着一张茶几便坐着皇后,二人平时平起平坐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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