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臣都认为在关键地盘收回来后,需要皇帝御驾亲征的大战可能不大了。利、弊不能兼顾,在此时的大势下,采用稳固政权的策略更合时宜。
而且能让王镡下定决心的原因有二:其一,目前的禁军武将和士卒经过多年的战争,就算临时让某个武将带兵,也能获取士卒的信任,因为从皇帝和大将都在武夫里很有名。至少在这一批人里,兵制的变化对战力影响不会太大。
其二,火器的问世,组织形式和战术会逐渐发生变化。
王镡心事重重地过了一晚上。
次日一大早,两仪殿内,照几年来的习惯,朝廷最有权力的二十几个文武大臣前来聚一聚,说说近期的大略,没事就散伙。
简单的礼仪罢,诸臣娴熟地在找到自己坐习惯的椅子。
这时皇甫坚走了出来,他带了一把剑!天子面前带剑,十分奇怪,但他就一文官,大伙儿谁也没吭声,只是瞧着皇甫坚要干什么。
皇甫坚拿着剑在大伙面前挥了挥。
这时张松奇忍不住了,说道:“你比画个什么?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脑子碰坏了?”
“哎哟!”皇甫坚忽然装模作样地握着手指,眉头一皱,“这剑没鞘,不小心要割到自己!”
他说罢目光从郎泽卿等人脸上扫过,郎泽卿一声不吭。
张松奇道:“你拿副剑鞘装上不完了?”
皇甫坚看了张松奇一眼,说道:“张侯爷说得没错。咱们暂且不用这剑,若是就这么敞着,容易割到自个,还可能碰到什么东西让剑锋生锈了、卷刃了,甚至断裂,实非上好的法子。这时却不是把剑扔掉,指不定什么时候要用,最好的法子是拿一副精美贵重的剑鞘装上,平素再擦擦油。诸位以为如何?”
文臣们大多知道皇甫坚的意思,武将们则若有所思地点头附和。
接着皇甫坚便把剑放进了剑鞘,放回一张桌子上,抱拳先向王镡作礼,然后进言,把他和褚堃的主张当众说了一遍。
王镡和众将默默地听完,王镡便转头看向左边,说道:“你们都是与我并肩作战的兄弟,觉得皇甫先生的主张何如?”
郎泽卿说道:“臣附议,皇甫先生‘宝鞘存利剑’之说甚有道理……”
话音刚落,张松奇却异常兴奋道:“圣上还用问么?这下,王家世代都是皇帝,咱们世代都是国公!哪里找这等好事?不枉将士们愿意把性命交给圣上,圣上厚恩,末将等谢恩!”
顿时大将们纷纷赞成,一个个都十分高兴。
场面的顺利有点出乎王镡意料,特别是六个国公,脸上都兴奋得红了,丝毫不像是装的。这时王镡才回过神,自己的封赏确实很大方,要名有名、要地位是贵族公侯、要利有利,确实大将们没有不愿意的道理,之前王镡的顾虑实在多余了。
在场的武将,在此时的大势下,恐怕着实没有多少想做皇帝的念头了。有的东西,跳起来都看不到,就不会想。
如此念头下,做世袭罔替的贵族,比手里拿着兵权稳当!因为手里有兵权,还存在危险,现在安稳地坐享一切,有何不可?这简直是一次皆大欢喜的“分赃聚会”。
武将们的脸都笑烂了,王镡留心观察,发现郎泽卿好像长松了一口气一般,十分惬意的样子。
张松奇看向褚堃说道:“想不到你们还会替咱们武夫说话。”
明明是皇甫坚进言,他却对褚堃这么说,大概是因为皇甫坚提出是他们二人主张的原因。
褚堃微笑道:“诸位也是唐国功臣,同朝为官,老夫与你们无冤无仇,怎会有失公允。老夫也有点懊恼,早知如此,当初从伍了,岂不得来世代富贵?”
众人哄堂大笑,不过文官们现在还有权力,自然不需要“赎买”。
乌逻笑言道:“圣上还没同意,大伙儿是不是高兴得太早?”
不过大伙儿几乎能猜出来,这等大事肯定是王镡亲自谋划的,纷纷侧目。
王镡开口道:“皇甫先生这个‘宝鞘存利剑’,会成为千古佳话。”
众将听罢纷纷起身叩拜谢恩,高呼万岁。乌逻高声说道:“圣上待臣等很厚道,哪像戏文里的雍太祖,得了天下就把老兄弟们一个个弄死!”
殿上顿时冷场,大伙儿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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