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天气里,长安城街头依旧熙熙攘攘。曾经逐鹿争夺的四塞之地,变成了天下的太平中心,王朝的战争仍旧在延续,但越来越远离腹地,饶是战争期间,长安城也完全不必戒严。
蒙嵩乘车沿着朱雀大街南行,观世情百态,对开国公郎泽卿的一个观点是认同的。那便是越富裕越有前程的职业,哪怕是武夫,也能有地位受尊重。因为这天下本来就功利,读书清高是因为可以做官谋得好前程。
天下日渐承平,武夫若无用武之地,削减军费开支,必定地位轻下。
蒙嵩这次没有随驾出征,不过一直都关注着西域的进展。蒙嵩见识过王镡经验丰富手段多样的用兵,他本身也是禁军大将,很了解禁军战力,对王镡亲率精兵还是很有信心,至少可保不败。但对西域战争的结果依旧不敢判断,战阵上本来就是瞬息万变!
禁军大部分也在长安城,只要走近城头和军营,也能发觉将士们无一不在谈论西域之战。
而现在,听说前方军队在蒲昌海边筑城了。
蒲莎国诸部、獯鬻联军腊月中旬继续向唐军进攻的方位进军,已到员渠。
大队人马中主要是蒲莎军卒、獯鬻人、曷萨军卒,但也有少量旄羝人和,实实在在算得上联合军队。
旄羝人是打酱油的,不过他们会把前线情况快马送回卫藏去给贵族,此时卫藏诸部贵族也坐立不安,随时在关注着西域的进展。这场厮杀看起来是蒲莎军卒的战争,但势必影响整个西方。
诸部及教派贵族其实也对蒲莎军卒非常不满,因为河西附近的蒲莎国部落依靠于阗为后援,没少干坏事。不过相比之下,中原王朝的巨大国力更让他们担心产生颠覆性的巨变。贵族们希望维持现状,保有他们既得的地盘和收益。
所以他们一面在敦煌设驿馆,与唐国官员友好互市、互通有无,一面又希望唐军战败!
曷萨巫师甚至在军中焚烧尸体,以法术诅咒唐国军队遭遇灾祸!这让蒲莎军卒十分不满,少不得大骂曷萨人是“魔教徒”。
联军在员渠逗留了很多天,现在上层似乎是比较迷茫的。他们不愿意去进攻唐国人修建的工事。这是游牧军队最头疼的玩意,连半牧半耕的獯鬻军队,也对攻坚很不拿手。
康句类显然也很急,以西域蒲莎之地,负担几十万人的粮草难以久持。
在员渠过完年,到了正月间,一个好消息打破了僵硬的气氛:唐军的堡垒刚修了个大概工事,大股人马已离开堡垒,沿昆其河西进!
康句类的脸都快笑烂了。
他立刻与獯鬻军大将厍狄粟文见面,决定立刻拔营向尉犁开拔。
康句类说道:“唐军不熟地形,便是有向导,也不敢在山沟之间随意乱跑。他们必定是循昆其河进攻尉犁。”
厍狄粟文以为善,说道:“中原人最喜沿河流行军筑营,三次进攻草原无不如此。眼看开春后冰融,他们还能依靠河流为水运粮道!”
康句类的年纪比厍狄粟文大得多,但情绪却更激动,说道:“唐军不沿昆其河进军,我把手里马鞭吃了!”
二人当即约定,大军提前赶往尉犁布阵,等唐军来攻城,就背城结阵决战!就算是蒲莎国和獯鬻人,有城凭据也是很好的事,步骑都能得到城内的粮草和各种物资供应。
但是等康句类这边一众人马快到尉犁时,忽然听说唐军在快到尉犁时,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有要撤军的动静。前锋骑兵已经后撤,后翼两三万大军也在后撤!
康句类大骂:“不好,唐军想跑!”
厍狄粟文也沉吟道:“难道唐军此时出动是佯动,想吸引我大军前来,拖延时日?”
康句类听罢,眉头也皱到了一起,不确定地说道:“诱敌之计?欲引咱们去攻城?”
他骑在马上望着前路,立刻又说道:“待我细问唐军到什么地方了。若离尉犁近,回去的路远,咱们以骑兵先行,追上唐军,迫其就地列阵防备。待后续大军跟进,便能逮住一大股唐军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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