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清沐绕了一大圈之后,才回到军营。
王钟鑫将军亲自送来了许多温养伤体的草药,交代了一番用途和计量,还不忘耳提命面,定要掌握好火候。曹丹点头如捣蒜,面露沉思认认真真记下每一样药品和功效,沉浸在记忆中的曹丹连王将军走了都没发觉。徐清沐迎面碰上打了个噤声的王将军,指了指军帐内,两人悄悄离开,并肩而行。
“敌袭的事,你怎么看?”王将军开口询问道。
这个中年男子的身上始终有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或许是战场厮杀许久,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缘故,一旦这个男人展露出温情的一面,就会加倍给人心安与信任感。徐家军曾经的强大,是每一位将士用鲜血拼出来的,哪一个是丢盔弃甲的怂蛋?连晚年自断一臂的河边独居老人,提前当年战场杀敌的过往,眼神有光,振臂高呼!这种刻到骨子里的家国情怀,鲜血交融在一起的将军战士上下一心,成就了徐氏王朝不断扩展版图的宏图大业。虽然这几年朝中各个势力暗中凝聚,相互制衡,却也在徐衍王的把控之下。像是一家几个弟兄之间的拌嘴摩擦而已。一旦有了对外的冲突,哪一个不是赤着胳膊同心协力,团结一致?
所以王将军明知道答案,只是揣着不说。军中大大小小一百七十人,全是自己手把手挑出来的亲信,家族底细事无巨细,谁能做出这等通风报信的勾当,不说能够直接报出准确姓名,但是把人数缩小到一手之数那也是轻而易举。无非是想看看眼前这少年,在伏牛镇这十二年,是不是只吃了一肚子糟糠的草包而已。
徐清沐抬起头,笑容有些玩味,看着王将军道:“不如我直接带将军前去抓人好了?”
这战场杀敌如屠夫般的壮汉,满意的点点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治军不严,看人不准,是本将军的疏忽了。”
徐清沐摆摆手,继续说道:“不打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来想着这一个月就呆在军中,一直到大荒战场,路上和王副队长学点医术,找个好点拳谱练身。也亏得暗中有人出手,让我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徐清沐踢开脚边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双手抱着后脑勺,哼了曲伏牛镇林啸老爷教习他和林震北的童谣:
四月里,麦脚黄。
家家田头闹洋洋;
三岁孩童寻牛草,
八十岁公公送茶汤。
王将军没听出其中含义,徐清沐却冷不丁问道:“前往大荒边塞的路线,是不是制定好的?”
“所选路线被称为‘官道’,由军中斥候先行探路,交由军中堪舆司制定,能够保证路途中安全一些。这也是我们每行军一处地,就需要休整的原因之一。”
徐清沐点点头,伸手指向一眼看不尽的荒山野岭:“有没有可能选择这些个偏僻之处行军?”
王将军抬眼顺着徐清沐所指方向看去,孤坟野塚居多,草木旺盛田径难寻。开口道:“独自开辟荒野道路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行军速度相对较慢,并且走山路遇到流氓匪寇也多的多。”王将军低头看着少年:“边荒匈奴之地之所以不好攻破,不是我徐家军能力不足实力不够,而是匈奴之地多森林沼泽,易守难攻。徐家军多数以重骑、重胄居多,战力第一却持久作战能力不足,所以导致在这种地形处作战,很难发挥全部实力。”
少年点点头,听到王将军如此解释,心中也了然误会了自己。不过徐清沐也没多作解释,只是轻声提醒道:“王将军,晚间集训时间到了,该回了。”
还未到村口,沈修齐就冲了过了。早晨就准备跟着的胖子,直接被曹丹举起拳头警告,不许跟着她和徐清沐。说来也怪,以前桀骜不驯,仗着大舅爷的威名处处耀武扬威的胖子,自从知道曹丹女儿身之后,变得更加谨慎而自谦起来。连饭量都控制了许多,也算是军中一大怪事。胖子站定在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向王将军行了个军礼,在将军走后,拉住了徐清沐:
“你身上伤如何了?”
“不打紧。”徐清沐说着伸出臂膀,上下跳了两下。胖子算是继林震北之后第一个徐清沐交心的朋友。想起以前在伏牛镇,自幼无父无母的孤儿到处是村中同龄甚至大龄人的欺负对象,所以徐清沐很珍惜每一个对他好的人,胖子便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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