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就是一个死忠于联邦军的走狗,一个为了前途,可以手刃亲人、血刃妻儿的人!”傅云眼神中忽地升起怒火,眼眶泛红,眼角的雨水积聚得更多了些。
“我看他也不像是心狠手辣的人,你会不会对他有什么误解?”林子寒听到傅云的话,心中一惊,脚下的步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泥泞中。
回想起那日在荒野区第一次见到顾龙,在那场围猎中,意气风发,对身边的士兵,也是施以援手。在今日的战场上,亦是舍身挡下机甲的重剑,一人拦截追击。
怎么看来,顾龙都不是那种会做出残害亲人的事情。
“我不会忘记那个下午,我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早已冰冷的尸体,我妹妹对他是多么的崇拜,为他生下一对双胞胎……
可是那天,当我赶到,只看到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我的妹妹,和我的两个外甥,就这样成为了他建功立业的垫脚石。”傅云说着,握紧了拳头。
在暴雨中猛地挥拳,一拳拳搭在雨帘上,溅起的水花迸发而出,打在林子寒的脸上。
这种看着至亲之人离世的痛苦,林子寒并不懂得,从小孤苦伶仃的林子寒,从未感受到过亲人的温暖。只有在看到严冰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那种难以言语的亲密感……
停下脚步,站在傅云的身边,林子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被自己奉为硬汉的男人,此刻正在默默地落泪,姑且算是背上吧,毕竟可能只是雨水大了,进了眼睛。
“所以说你曾经也是联邦军的人?就因为顾龙,你和他反目成仇,你索性直接落草为寇,做起了狩荒者?”林子寒说着,他想着落草为寇,这不就是顾龙所谓的流寇吗?
狩荒者,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名号,跟那些打家劫舍的流寇土匪,并没什么差距。
“联邦军这些年,军心涣散,腐败的气息弥散,刚好气不过,我就直接做起了狩荒者,也给我的妹妹她们娘仨在这南都,寻了一处安静的墓地,每年抽时间去看看她。”
傅云攥紧的拳头,指尖深深地嵌入到肉里,本以为这么多年,能在心里放下芥蒂,可再见到顾龙的时候,往日的情形再一次涌入自己的脑海。
“但是他说的对,你要是想建功立业,有所作为,联邦军会是你的好去处,因为即便是联邦军的高层再腐败,也有一些识大局的领袖,遇到那些贵人,会让你以后少走很多弯路,在驾驭者的路上也能对你指点一二。”
傅云的话,让林子寒想起了严耀卿,那个曾经自己以为会是自己一生贵人的人,自己尊为前辈的人,到最后也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事,就要置自己于死地。
“我还要一个疑惑,我进入你狩荒领地时,你似乎早就知道我回去,那天晚上,你似乎早就在等我了!”林子寒想起自己踏进妖刀领地,傅云投来的目光。
是早已恭候多时的眼神,是一切尽在计划之内的自信,是怀着对比的上下打量……
“你的观察力。果然不错,可惜啊,我什么都不会说,因为这是我的使命,我是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傅云说着,双膝微屈,“嘭~”地一声,一跃十米多高,手中多出一柄剔骨刀。
短小的刀身在傅云的大手中,显得格外小巧,拇指与食指把玩着刀身。
“这柄刀,就是那个人赠予我的,一柄斩去心中仇恨的刀,只可惜,我自以为我已经活得潇洒了,却还是放不下那段仇恨。”傅云仰天长啸一声,声音盖过了滚滚的雷声。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放下了这段仇恨,究竟是你原谅了顾龙,还是你忘记了那天的废墟,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那不在回来的亲人。”林子寒对着高空喊道,一个杀手自然是有仇必报。
但是正是因为手上沾了无数的鲜血,林子寒也更加清楚,那些追杀自己的人,有多少是为了赏金,为了钱财,而又有多少是因为至亲至爱,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两个孤苦伶仃的人,犹如世间的浮萍,犹如随风而滚的蓬蒿,在这场暴雨之下,孤独的灵魂嘶吼着,挥舞着,倾诉着,命运的不公。
现在的林子寒多么希望,自己没有遇到林亚峰,就不会为了找寻自己的身世,牵扯这么多,多么希望没有参加那场饭局,就不会遇到王钦,也不会陷入到这权利争斗的旋涡。
就做一个普通人,一个南都科技大学里的混子,一个埋头在实验室里混子,一个碌碌无为的庸人。
而傅云,多么希望,自己那日没有离开自己的妹妹,自己那日赶得回去,拦住了顾龙,或许,现在自己还能见到自己唯一的亲人,或许自己在这世间还有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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