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站在大姨家院坝下面,喊了一嗓子。
院坝上,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妇人探出头来,惊声叫道:“是墨哥呀!快,快上来。”
“不了,大姨。我来是找连生的,他在家吗?”
杨墨不想见到那位以吝啬闻名的便宜姨父。
“在,在,都到家门口了,哪有不进来的道理。”
何宋氏从斜坡上跑下来,一把挽住了杨墨的胳膊。
杨墨挣脱不得,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大姨上了她家院坝!
一进何家,就看见姨父何忠坐在堂屋板凳上,斜眼瞪着他。
“你找我们家连生干什么?”何忠像防贼似的,不屑的瞪了侄子一眼。
暗想这小子肯定是家里揭不开锅,上门借粮来了。
如今这小子家里又添了一口人,不仅添了一张嘴吃饭,还要多交一份税。
这就是个无底洞,填进去多少都白搭,指望他还是不可能的。
再说自己家里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个有粮借给他。
杨墨脸上讪讪的,这个吝啬姨父在老木匠还活着的时候,可没少找他们家帮忙。
就说这何家的家具,大部分都是他爹无偿帮何家打的,何家就出了个材料。
如今人走茶凉,老木匠一旦身死,他就对小木匠避之唯恐不及。
若不是看在大姨和表弟连生的面子上,杨墨还真懒得搭理他。
“姨父,我是来找连生帮忙的。”杨墨站在堂屋门口,拱手行了个晚辈礼。
何忠可不吃这套,语气生硬的质问道:“帮什么忙?你有什么忙可帮?”
“小侄接到单木匠活,一个人做不了,来请连生帮忙。”
“就你?连个锄把都安不好,还有人敢找你做活?那人巴成是瞎了眼……”
何忠端起面前的茶碗,把半盏茶水不客气的泼在了大门口,差点泼到杨墨脚上。
这侄子不仅好逸恶劳,还是个谎话精,自己儿子最好离他远点。
杨墨还没发火,何宋氏却先不干了,上前来护住侄儿,怒骂道:“老不死的,狗眼看人低。墨哥儿好不容易接到件活,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儿阴阳怪气的。”
“老杨活着的时候,可没少帮衬咱们。如今他一走,你就这么待承他儿子?”
“你就不怕九泉之下的妹妹妹夫晚上回来戳你的脊梁骨?”
说到伤心处,何宋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作势要进门去收拾衣服。
“这个家是呆不下去了,有你这样的男人,还不如出家去当尼姑。”
里屋门口,表弟何连生原本正趴在门框上探头探脑的瞧热闹。
冷不防跟闯进屋来的母亲打了个照面,被何宋氏一把抓住了手腕。
“连生,这个家没法呆了。咱们娘儿俩一块走,让那个老不死的一个人烂在屋头。”
何连生一脸拉不出屎的表情,被他娘拽着,踉踉跄跄出了屋门。
何宋氏顺路把杨墨也一块儿推了出去。
何忠这下急了,倒想要追出去,又怕在人前丢脸。
一个人在堂屋里气得直跺脚:“都给老子滚,出了这个门,都别给老子回来。”
何宋氏推推搡搡的,把杨墨和何连生推到了院坝下面,忽然止住了悲声。
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两个鸡蛋,塞进哥俩手里,轻声说道:“连生,好好帮你哥做事。墨哥儿是读书人,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他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只一条,可不许干祸。”
“娘,我听您的,您兜里啥时候还揣着俩鸡蛋?”
“小声点,让你那钻进钱眼里的爹听见了,你小子就没这口福了。”
何宋氏笑嬉嬉的推了哥俩一把,转身扭着屁股回了屋。
杨墨带着何连生,一溜烟下了田埂,往杨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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