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不远,三十余里。
但架不住道路难行,牛车缓慢。
当陈墨进入城门的时候,已经是巳时的尾巴,也就是将近十一点钟。
白河县属于边城,与北方的大燕接壤,所以贸易发展的极其繁盛,县城到处都蒸腾着欣欣向荣的气象。
陈墨赶着牛车来到集市,找好位置摆下摊位,一边领略风土人情,一边等待着买家上门。
至于眼下木炭的行情如何,根本就没兴趣去打听,反正他也不打算以常理来卖。
正如秦香莲之前的称赞,陈墨烧的这车炭,远超其他的同行。
加之立冬在即,很多大户人家都要备炭御寒,因此很快便有人陆续上前询价。
“不散卖,整车千余斤,十两纹银。”这是陈墨的回答。
“十两?”
“你怎么不去抢?”
众人的反应一致,鄙夷中带着嘲讽,下贱花子简直是穷疯了。
唯独一人,表现的饶有兴致。
观瞧木炭的时候,不住的啧啧赞叹,转头审视陈墨,又会流露出几分怜悯和不解。
“这位小哥儿,我多嘴问上一句,就算这木炭成色极佳,也不至于要如此高的价钱吧?”
陈墨抬头,仔细打量了几眼。
面前中年人衣冠端正,不怒自威,尽管收敛着气势,还是能窥见他非富即贵的出身。
这种人,正是陈墨苦等的主顾,于是毫不犹豫的作了回答。
“因为我卖的,不仅仅是炭。”
哦?
中年人更加的好奇了:“除了炭,还有什么?”
“这个。”
陈墨说着,将写有诗句的木板竖了起来。
中年人疑惑着瞥去,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读了出来。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两句念完,中年人闭口看向陈墨,先前不解瞬间释然的同时,心中也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唏嘘和感慨。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好一句心忧炭贱愿天寒。”看到最后,中年人忍不住击了手掌,“敢问小哥儿,此诗为何人所作?”
“伐木烧炭时有些感想,于是便写了下来。”陈墨随口回应。
“真大才也。”中年人毫不吝啬的称赞着,“诗好,字也好,显然是饱读过诗书的。不知小哥儿名讳为何,两日后又是否参加县试?”
“陈墨,字世美,至于县试的事情……”
说到赶考,陈墨有了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
“管家,拿银子。”
中年人只当陈墨是在为生计发愁,吩咐一声后做着叮嘱。
“陈墨,炭我买下了,希望两日后能在县试中看到你。除此之外,还想再问一句,这首诗是不是没有作完?”
“作完了,只是没写出来而已。”陈墨摇头。
“为何不写?”中年人追问。
“不可写。”陈墨再次摇头。
“此话何解?”
“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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