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鸿逵闻言,呵呵一笑:“当真是古怪事,许林总兵有难言之隐。”
“哪里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件事定然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郑福松年轻口快,当即说道。
郑鸿逵拉了他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莫要多事,说道:“你个小孩子家,知道什么,这珠江口形势复杂,难说有什么密辛是我们不知道的,哪里能妄加揣测。”
郑福松低下头,不再言语。
郑鸿逵在军中多年,郑家亦商亦盗,自然知道这件事与林察有脱不开的关系,他略微一想就猜中林察在人口买卖中有分利,但这种事与他无关,他也不想把郑家牵扯其中。
赵文及则是说道:“今日得蒙二位相助,实在感激,此间已经无事,二位若有其他安排,但可离去。”
郑鸿逵却是摆摆手,说道:“赵先生,你我故交,当年沈大人招抚我郑家,您往来奔走,没少出力,如今有事,我怎能不帮忙。而且尚不知道待会总督如何安排,这些刁民再闹,我可相助一二。”
嘴上这么说,郑鸿逵心里却是想着怎么和赵文及拉近一些关系,毕竟此行所为事是不会让沈犹龙满意的,可又不能得罪这位两广总督,若这赵文及可以帮着说和,那可算是不小的臂助。
“赵先生,您在这里安歇,我去旁边茶肆,为您买些茶点了。这天气酷热,那些百姓也不好苦熬,我着人煮些绿豆汤,供他们消暑,也算是总督大人的体恤百姓的美意。”郑福松指了指远处另一条街道上的茶铺,说道。
“好好好,郑公子心怀百姓,果然不凡。”赵文及再次称赞。
行辕签押房。
广东总兵林察在门口仔细整理了袍服,快步进了屋子,眼见总督沈犹龙端坐于座位上,立刻下跪磕头,沉声说道:“广东总兵林察,参见总督大人。”
“起来吧。”沈犹龙淡淡说道,带着浓重的江南口音,他本就是松江人,虽然多年在外为官,但语言还是不改本乡之音。
“谢大人。”林察又磕头一个,这才起来,站到一旁,低眉顺眼,不敢抬头。
沈犹龙眯眼看着林察,虽然对这家伙的恭谨很满意,但对他所为事却分外不满,但到底对方是一省总兵,不好轻易处置,沈犹龙说道:“来人,给林大人看座。”
“谢大人。”林察知道自己此番会被问及外伶仃岛两千多百姓解困之事,尤其的小心,半边屁股挨在椅子上,随时准备站起来。
沈犹龙说:“林大人连日来扫海杀盗,你辛苦了。”
“不敢,不敢。”林察连忙说:“为朝廷尽忠,为大人效力,都是应该的。”
沈犹龙点点头:“你是一省总兵,不论平定瑶乱还是靖海灭贼,本官都是要仰仗于你,朝廷更是需要你。可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擅调兵丁,阻拦百姓入城告状,介入地方政务,你可知这是大罪!”
林察立刻起身,跪在地上,连连告罪,但心里却是安心下来,沈犹龙方才的话,分明就是申饬教训,并无怪罪之意。
“你起来说话。”沈犹龙让其起来:“伶仃岛乱,实情如何,你今日须得告诉本官,不然,谁也庇护不了你。”
“大人,卑职麾下总旗陈平与东方商社合力解救外伶仃岛的百姓,确有其事。”林察当然知道这事瞒不住了,于是只能改口。
沈犹龙拍了一下桌子,喝道:“那本官在肇庆时,派赵先生来问你,你为何说你麾下并无总旗陈平?”
林察早有腹稿,摆出一副惊骇恐惧的模样,又是满脸愧悔,说道:“大人容禀,实在是卑职粗疏玩忽了。”
“何意?”沈犹龙皱眉。
林察说:“那陈平确实是卑职麾下一名总旗,只不过数月之前,卑职见他武艺娴熟,又出身军户良善之家,忠勇之后,就收为了义子,改名为林平,实在是过了太久时日,想不起他的本名,所以赵先生来问,卑职才说没有这样一个人。
那时,卑职也不知道有人前来告状,赵先生走后,卑职才让人打听得到消息,想起此前对陈平的安排,才猛然觉醒,卑职无心之失,却意外对大人欺瞒了,卑职内心惶恐,忧惧大人处罚。就临时起意,心想着先把告状的人控制住,待率兵船从大屿山岛救出百姓,再来向大人请罪。”
沈犹龙本不想与这地头蛇决裂,此时林察承认陈平确其麾下,更不想与其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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