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基此时就在船上,检查了各个舱室,发现一切正常后,来到了甲板上,从主桅杆的桅盘上,下来了一个被阳光晒的皮肤发红的男子,他光着脚,踩在甲板上,满脸笑哈哈的。
“肖师傅,怎么不穿鞋子?”李肇基问道。
“只要在船上,我便不穿鞋子。”肖师傅笑着说道,他是诸多南洋水手的一员,在陈六子麾下,是极为能干的几个人,若非他主动提议驾船下南洋,此时已经是内伶仃岛号的船长了。
李肇基说:“那你这规矩得改改了,这艘船可也是有火炮的。”
肖师傅嘿嘿一笑:“大掌柜说改,那便改。”
李肇基问道:“人要改,船呢?这船可还要改名字?”
说实话,当洗干净的船帆挂在了桅杆上,在海上纵横驰骋的时候,这艘船当真宛若白鸟,或许这就是名字的来由。
肖师傅与几个资深水手,说道:“还是要改,我们这次回去,是代表商社回去,这船也重建过了,就是商社的船。”
李肇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改吧。”
李肇基抓起拖把,在烫人的甲板上,利用水渍,写下了白鹭二字,说道:“便叫白鹭号吧。”
几个水手相互看看,有人嘀咕说:“这不还是白鸟嘛。”
肖师傅是商社老人了,资历深厚,也就开玩笑说:“听说李四知的名字是大掌柜改的,原以为大掌柜也是饱读诗书的,看起来,取名的水平也高不了多少嘛。”
李肇基大笑起来:“这取名字的水平和读书多少是没多大关系的。便如文武双全的辛弃疾,给他儿子取名辛铁柱,唐宋大家之一的柳宗元,一个儿子叫柳周六,一个叫柳周七。书法家王羲之的有一个儿子叫王操之,翻译成英吉利名,岂不是要马泽法克?”
众人也附和笑起来,刘明德却说:“这名字是大掌柜深思熟虑后取得,你们以为寻常,是眼界不行。”
“那请大掌柜给我们详细说说。”肖师傅几个人纷纷围住了李肇基。
李肇基轻咳一声:“白鹭之于白鸟,不过是多了一个路字,这船是要下南洋,带兄弟归乡的,多的那个路,便是归乡之路。
而白鹭遍布这个世界,便如咱们华夏苗裔海外开枝散叶,各地都有一样。而白鹭有四种,其中两种是候鸟,两种是不是。与船上的情况一样,有些人来了淡水就不走了,回乡只是接老婆孩子,有些人却还心念家乡,是要归故里的。
说起候鸟,都是南北迁移,恰如咱们这些弟兄,有从北迁到南的,也有把家人从南洋带到这北地的。”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都是称赞李肇基博学,众人低头看向李肇基所书白鹭二字,已经要晒干了,立刻临摹下来,不等停船,就要描绘到船尾放心。
“大掌柜,咱这白鹭号,重建的着实好,齐海他们是费了心,现在北风越来越大,请大掌柜给定个日子,弟兄们盼着南下呢。”肖师傅是老人,这个时候自然要为麾下弟兄请命。
李肇基在白鹭号下水后,就把要南下的水手调到这艘船上来了,此时肖师傅一说话,全都安静下来,等李肇基的命令。
李肇基呵呵一笑:“我知道你们归乡心切,可咱们走海,首要的求的是个稳当。这一次咱们去鸡笼,不过是短途,顺利回来,也说不上白鹭号是妥当的。还要再来个长途航行,才能让放心啊。”
众人一听这话,低声议论起来。
肖师傅看了看刘明德,似乎想请他帮忙说几句,但刘明德却缄口不言,他不能接受肖师傅带着船上水手公然请求,这哪里是请求,这是在逼宫。
肖师傅眼见刘明德不表态,只能自己问:“那大掌柜准备怎么个长途航行法?”
李肇基说:“白鹭号要先去一趟广东。”
“广东?”众人都是不解。
李肇基说:“怎么,你们要回家乡,和家人团聚,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就不行吗?我可是大掌柜,就算团聚也该我先来才是。我有几位夫人,安置在了澳门,你们须得把夫人给我带回淡水来,让我一家团聚了,你们再南下啊。”
“哦.....哈哈哈,那当然是该了。”肖师傅等人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说白了,这种事本就优先让大掌柜来,再者说,白鹭号相当于一艘新船,李肇基能让自己的夫人先乘坐渡海,本身就是给予大家信心,不论是南下归乡,乃是明年北上返回淡水,都会让人对这艘船更为信任。
连大掌柜的家眷都做过的船,旁人自然也就没理由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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