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火枪不是李肇基要的火绳枪,而是明军传统的鸟铳,其区别很大。
李肇基要的火绳枪需要用抵肩发射的枪托,现在商社的火绳枪都是如此,无论是缴获自英吉利船,还是在澳门采购的,只要合格的,李肇基都让木匠改良成了可以抵肩发射的样式。
至于商社标准火绳枪拥有的分装弹药、皮制携行具、刺刀等配件,更是一概没有。
最让李肇基不能满意的是,这些鸟铳根本就不具备装配刺刀的基础条件。
当然,现在商社护卫队使用的火绳枪装配的刺刀也很简易,就是打造一把棱刺或者改造一下顺刀,刀柄以软木制成,削成略大于枪管的直径,在需要的时候,直接塞进去,并非是燧发枪时代的套筒式或者卡座式的刺刀。
这是简易到极致土办法,即便如此,鸟铳也不能用。
这是因为,商社的火绳枪大多是缴获自英吉利船队,是欧洲的苏尔式火绳枪的各种变种。
这些火绳枪的枪管在贴枪托的一面有底座,而枪身与底座是用铆钉刚性连接起来的,浑然一体,所以插上刺刀,进行拼刺的时候,枪管与枪身也不会脱离。
实际上,大明的鸟铳早期也是这么做的,毕竟大明的鸟铳仿制自日本火绳枪,而日本火绳枪则仿制自葡萄牙火绳枪,本质上是一脉相传的。
但大明的兵器制造的体制导致火绳枪在变成鸟铳的过程中发生了变化,鸟铳的质量差到了极致,在边军之中,宁可使用三眼铳,也不敢使用容易炸膛的鸟铳,即便用,也是装填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火药,以免炸膛。
鸟铳的低质量不仅体现在那根至关重要的枪管上,更体现在枪管与枪身的连接方式上。
枪管上难以加工的底座在鸟铳上直接消失不见了,枪管与枪身用铜皮箍起来,演变到了后来,甚至连铜箍都少见了,直接用麻绳把枪管和枪身拴在一起了事。
这样的火枪装上刺刀,稍微一用力,就会枪管与枪身分离,根本无法用于拼刺。
何良焘主持的枪械车间为商社生产的火枪,使用了铜箍,已经是用料讲究了。
“大掌柜,在明军之中,这类火枪已经难得的精品了,我敢保证,这些火枪.......。”何良焘脸上堆出笑容,说道。
李肇基面色如常,当着阿塔的面,他不想发作,但还是用坚定的语气,并且提高了嗓门,告诉何良焘:“我说了,这些火枪都不合格。”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敢质疑我的手艺。”东南角工位上的敲打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一个男人出现在李肇基的身后。
他的身材并不高,赤裸着上半身,黑黢黢的皮肤,宛若半截铁塔一样,手里提着一把铁锤,瓮声瓮气的喊道。
李肇基还未说话,西北工位的一个老者走来,他满口大黄牙,火钳夹的哒哒响,对那大汉说道:“姓邱的,我早就说了,你的手艺不行,看到没有,人家客商一眼就看出来了。”
邱姓大汉挥舞着铁锤,对老者喊道:“吕老鬼,你少在这里胡说,这年轻人说的是,所有的火枪都不合格,你还以为你的手艺好吗,笑话。”
吕姓老者闻言,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他用火钳指着李肇基,大踏步的走过来,骂咧咧喊道:“哪里来的不懂行的东西,敢质疑我的手艺,老子在澳门造鸟铳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邱姓大汉也凑过来,附和说道:“就是,老子造的火枪,连朝廷兵杖局的都比不上,你在这里指指点点,说什么不合格,若不是看在你是何先生带来的客商,老子一锤子敲碎你的脑袋。”
二人越说越生气,李肇基很无奈,这二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但二人都带着工具靠近,越说越是激动,唐沐身为李肇基身边唯一的亲随,哪里敢坐视不管。
他拔出的燧发手枪,对着天上开了一枪,砰的一声枪响,他拔出了另外一把,对准了邱姓大汉:“后退,全都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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