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玉闻言,脑袋不由的昂起,当初在广州与李肇基初相识时,自己这个广东士绅大家子嗣被李肇基这个海商玩弄于股掌之中,但随着福建买入行水令旗和成为广东士绅贸易代表,自己在东方商社船队里的地位水涨船高。
但凡贸易之事,李肇基从不避开自己,便是郭旭这类在东方商社内冉冉升起的新星,也要居自己之下,这极大的满足了陈怀玉的虚荣心。
但略作思索,陈怀玉脸色微变:“李掌柜是想让我率这艘船先去长崎吗?”
李肇基哈哈一笑,连连摆手:“陈兄是大家之子,肩负全粤士绅期望,怎么能涉险地呢?
我的意思是,我派一人前去长崎,代表东方商社,但陈兄也要派一人为副手,一同探查。”
陈怀玉这才放心下来,心中暗道自己多想了,李肇基断然不敢让自己去当饵料。
“李掌柜打算派谁去?”陈怀玉问,他不由的看向了在李肇基身后跃跃欲试的唐沐。
李肇基说:“唐沐勇敢有余,
经验不足,须得要贸易娴熟的人才可胜任,但我手下掌柜里,擅长买卖的,不能将兵用军,可此行还可能有危险,若出事,一船安危,不能系于一商贾手中。
因此我想让郭旭领鸿雁号前往,但买卖事上,须得陈兄费心选人了。”
陈怀玉也觉得李肇基说的有道理,他说:“我让陈四安去,李掌柜觉得怎么样?”
陈四安是陈家的家生子,平素就为陈家打理外面的商铺,陈怀玉早年出来经商,也多亏了陈四安带领,算是一个颇有本事的心腹。
李肇基击掌而赞,说道:“陈兄当真是用心了,多谢陈兄。”
夜幕降临。
已经渐渐熄灭的篝火照不亮郭旭那张失去神色的脸,他似乎在愣神,似乎在眺望远方,但手中的酒却不断吞噬着他已经不多的理性。
咣当。
一根木柴扔到了篝火之中,粗大的木柴一时无法点燃,腾起的浓烟和灰烬却呛的郭旭忍不住咳嗽。
“你为何让填柴,我是在等火熄灭。”郭旭看到扔柴的施琅,冷淡问道。
施琅坐在篝火旁,看着余烬吞噬了新的木柴,火苗渐大,他说:“地上的火能熄灭,你心里的火呢?”
郭旭根本不理会,说:“这与你无关,施将军。”
“我可听说,李肇基派你为先遣,率鸿雁号去长崎探路,可惜了,可惜了鸿雁号这么一艘好船。”施琅不断的摇头,万分惋惜的说道。
郭旭闻言看向施琅:“这么说,你们郑家,确实有心要害我们。”
施琅摊手:“我可没说。”
郭旭见他一副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把酒壶递给了施琅,说:“施将军,这么说,我此行是凶多吉少了。”
施琅微微摇头:“或许吧,除非你愿意帮我一个忙。”
“我帮你的忙,救我的命,听起来似乎是一个笑话。”郭旭说道。
“郑家在长崎的管事是郑泰,我可以写一封信,你此行去长崎,替我捎去,就可以保你平安顺遂。”施琅说。
“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信直接交给大掌柜吗?”郭旭问。
施琅说:“你不会,你家那位大掌柜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在他看来,与长崎的贸易大过天,这也就是他明明猜到郑家对在长崎对付他,他还要冒险前来的原因。
为了贸易成功,他愿意冒险。而且他骗了我家公子来,当成了最后的底牌。因此,我信里的内容被他知道了,他也只会当成不知道。”
“为什么?”
“只要当成不知,那么还可以继续贸易,若是公开了,撕破脸,那就完蛋了。”施琅说着,把一封信递给了郭旭,郭旭拆看内容,心道果然如此。
施琅看着郭旭那张凝重的脸,说道:“可你呢,告密不会让你得到一点的恩赏,相反,会让你尽失前程。”
施琅喝光了郭旭的酒,说:“你想想,为什么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信交给你?我们之间如果没有什么来往的话,我怎么会那么信任你,你更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三百两银子,这个数目,不大不小啊。”
浪岗岛一战后,郭旭为了拯救魏之瑗的货,弄坏了广东士绅的货,因此没有得到奖赏,他借了施琅三百两银子分发手下,以为激励,算是有了把柄在施琅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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