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的帐篷。
郑森挣扎醒来,感觉脑袋炸裂一般的疼,他捏着自己的额头,用发干的嗓子喊道:“水,拿水来。”
昨晚送行宴上,郑森就喝了不少,谁曾想,今日中午伶仃号起航后,本想午休的郑森却意外看到了应该去长崎的李肇基,闻听这厮不去冒险,郑森颇为欢喜。
他可不想让李肇基死于一场变乱之中,他对那位名叫郑泰的堂兄很熟悉,虽然不是战阵之将,但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
因此,又在帐篷里喝了好多酒,这一次喝的是加了蜂蜜和柠檬汁的朗姆酒,口感不错,但后劲很大,让郑森睡了好久。
“我家公子是不是在里面......你们这群混账.......。”郑森喝着仆人递上来的酒,听到外面乱糟糟的,似乎有人在打架,郑森骂道:“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东西,吵闹什么,乱的我头疼欲裂。”
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卫兵探头进来,见到郑森,直接跪在了地上,说道:“公子在这里,实在是太好了,让我们好找。”
“找我作甚,我就是与李掌柜喝酒罢了。”郑森此时难受,脾气也就差了很多。
那卫兵说道:“公子,出事了,施将军不知为何,忽然把两艘船带走了。”
“船?”郑森在卫兵搀扶下打开了窗户,果然锚泊地里两艘悬挂郑字大旗的三角帆船不见了,郑森骂咧咧说道:“这个施琅,搞什么鬼,为何做这等事。”
“不是公子下的命令吗?”卫兵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是一阵吵闹声,继而演变成打斗,郑森更是心火中烧,拔出卫兵身上的腰刀跑了出来,心情恶劣到极致他的,有了杀人的冲动,但冲出帐篷却看到,郑家的七八个家丁被打倒在地,唐沐等人正用绳索把他们捆扎起来,而人高马大的李肇基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李兄,这是何意,为何抓我的人?”郑森甩了甩脑袋,问道。
李肇基怒道:“我倒是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施琅的船去了哪里,他带走了两艘船啊。”
“我哪里知道,这与我何干?”郑森摊开手,很是冤枉,自己就是喝醉了,怎么醒来之后,周围天翻地覆了呢。
李肇基说:“伶仃岛号去了长崎,陈怀玉替我去与长崎奉行交涉是个秘密,施琅定然以为我去了,所以去长崎报信,想要夺船抓人啊。”
“这.......。”郑森更觉得脑袋要炸了,他说:“李兄,这与我无关啊,在你帐篷里,我已然喝醉了,刚刚才醒。”
李肇基说:“我不是要问罪于你,而是问问,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陈怀玉是陈公之子,伶仃岛号上有全粤士绅价值二十万的货物,兹事体大啊。万一与长崎奉行有了冲突,陈怀玉身陨倭国,如何是好。”
郑森扔掉腰刀,踉跄向着临时码头走去,说道:“快快,我们上船,速速拦截。施琅做事冲动,我也不知其心迹,或真如你所言,我们速速去追,或许可挽回。”
李肇基点头,与郑森一起,上了船队之中最快的一艘船,那艘单桅纵帆的玫瑰号。
长崎,权现山顶。
马场利重与郑泰一起站在山林之中,观察着西面的洋面,忍受着酷热与蚊虫的叮咬。而在二人身后的内湾里,由六艘日本关船和两艘郑家福船组成的船队已经转移到了位置。
在今天早上,郑泰从施琅手下那里得到了消息,东方商社会派一艘船前来长崎,船员之中,右脚有伤者即为李肇基。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动刀兵。”当伶仃岛号的三条桅杆出现在了海平面上,马场利重忍不住说道:“他们不知道我们准备好了,应该还会像上一次一样,老老实实的上岸贸易,按照规矩行事,等到那个时候,我们抓住李肇基,不久行了吗?”
郑泰微笑说道:“奉行大人,您所说的是一切顺利的情况,而我要考虑的更为全面。
李肇基不是一个蠢人,事实上他很难缠,也很聪明,我们不能确定他会像上次那艘船一样任人摆布。”
正说着,地平线上又出现了两艘三角帆船,悬挂着郑家旗帜,郑泰指了指那两艘船,说道:“奉行大人您看,与情报中所说的一艘船不同,又来了两艘,还悬挂着我们郑家令旗。
现在我也说不清李肇基在耍什么花招了。”
马场利重冷冷一笑,不再言语,事实证明,郑泰的要求依旧足以应对眼前的突发状况,所有的船只藏在内湾礁石后,在不确定李肇基本人究竟在哪一艘船上的情况下,可以由巡船出面,把东方商社的船只骗进内湾,关门打狗。
“奉行大人,又一艘船,只有一根桅杆,悬挂青龙旗帜。”更高的瞭望台上,瞭望手发出了警告声。
二人等了一会,才发现了玫瑰号出现在水天交接的地方,只不过因为此时已经下午,在落日的映照下,那艘船有些模糊。
砰的一声炮响传来,马场利重和郑泰的眼睛看向了冲口方向,二人脸上都是狐疑,因为伶仃岛号、两艘郑家船和一艘巡船,一共四艘船搅在一起,两艘郑家船正用小炮攻击着那艘三桅杆的伶仃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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