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在他背后拿把椅子过来坐着,笑着推他道:“公子如何这样起来?倒似个孩子。若只管这样莽撞,公子临死前还要托奴婢下水,于大家都无益。”
莫寒翻身回来道:“我何尝要托你下水了?我只不过自己莽撞,横竖不提你半点就是了。到时候我先死了,你怎么样也与我无干了。”
杜鹃道:“公子说话做事也忒没分寸了,公子一旦出了事,奴婢还能好过?”
莫寒急得就差起床跳脚了,只道:“那你要我怎么办,左右不是,难不成死在这屋里就好了?”
杜鹃忙安抚道:“公子先请别急,我瞧公子一片赤诚之意。又有外头人铺路,我想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他既是要公子到那地方见面,也应是做了些准备。对公子这里的情况也当是了然于胸,公子只管想法儿往那边靠,横竖有他们绸缪,只要公子与他见了面,一切或许都不用公子操心了。”
莫寒闻此话颇有道理,心里一动,忙坐起身子来说:“姑娘还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呀。那送信之人只给了八个字,可见他心里早有胜算。我也关了这么些时候了。又有尤老三公孙略白日间大闹一场。而今他又送了这信给我,想是已有了万全之法。我想此行必能成功。”
杜鹃道:“公子这么想就对了。只是还是得拿个主意才是。外面虽然万事俱备,但里面也不可怠慢。且容奴婢好生思量,再给公子一条主意是正经。”
莫寒喜道:“好姐姐,你若果然助我这法,我必不亏待于你。”
杜鹃笑道:“公子还是省点心吧,我可不领你这空头情。到时候公子得了意,能不能理我还两说呢。”
莫寒急道:“你难道不知我的心,我都把自己的生死都交到你的手上了。你若助得我得了意,便如同救了我的性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待恩公,难道还过河拆桥不成?那与公孙略之流还有何异?”
杜鹃忙止住道:“好了好了,我只不过随口提了这么一句,你就扯上这么一些来,真真是够了。反正你就瞧好吧,这回我定会鼎力相助的。”
莫寒喜之不尽,唯有道谢不休。
那杜鹃在这房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会儿走到窗边开窗透透气,扶在窗槛上吹风。一会儿又走回到桌边坐下饮吃茶。
再然后就是去那衣柜前拉开柜门,瞧望着里面的衣裳发呆。最后再将挽在肩后的一束细发拿过来把玩,悠悠哉哉地走着走着。
莫寒瞧她在这屋里没来由地做这些举动,还当她没认真思量。便要问她,却见她又走到帘子边打起帘子出去了。
莫寒也便住了嘴,心里七上八下。想去外面问,却又怕秋红知道了生疑。只好躺在榻上胡思。
而那杜鹃走到外间,见秋红在那角落里的盆架子上舀水洗脸。便走将过去,到她身边也不言语,只呆呆地看她。
那秋红正洗至一半,转头见她就站在身旁,吓得她险些打翻了面盆。忙擦干了脸面,急着道:“你这小蹄子何时来的,吓了老娘一跳!”
哪知杜鹃并不说话,只一味地痴望着她。那秋红见她不答,忙喝道:“你这小蹄子敢不理我!当真疯了不成!”
却见她依旧一副呆样,不则一声。又转过身,往桌子那里走去了。
那秋红骂道:“今儿个真是奇了怪了,你待我洗完皮不揭了你的!”
又将红楠木脚盆拿出来放平,舀水倒进里面。捋起裤腿角,将两只大白脚放进盆里泡,一面还望着那杜鹃骂娘。
那杜鹃还只不理不睬的,只又吃几杯茶,便又往外走。
那秋红搁后面骂道:“臊蹄子还敢往外走,看外面的人怎么打你!”
本以为那杜鹃会吓得躲回来,哪晓她浑然不觉,直接走了出去。
那院里的护院瞧她出来了,一个个都拿着两只眼觑着她,盯着她所走的每一步。
只见杜鹃往南面走,众人见她走得深了。忙靠过来喝问道:“小丫头,去哪呢!老老实实回屋呆待着去,别总出来作妖!”
谁知那杜鹃竟没理睬,还只顾一味着往前走。护卫登时觉着不对劲,忙过来伸手臂拦住喝道:“死丫头,本大爷说话没听见么!瞧明日回了老爷直接撵出你去!”
那杜鹃被吓住了,只得颤颤巍巍地低声开口道:“爷,奴婢家只是想去茅房,你叫奴家怎么好说的。”
此话一出,倒把那护院怄笑了。也只管强忍住,道:“你屋里就没有痰盂之类的?非要大半夜来外头解决?”
那杜鹃道:“难不成还不许么。”
护院怒道:“是,不准。老爷早有吩咐,那间茅屋只许这院里屋外的我们使用,屋里的别想了!”
杜鹃还待犟嘴,却见秋红赶忙跑出来,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又向护院赔笑道:“这丫头不懂规矩,我来教导她好了。这么晚了还劳动大爷,真是过意不去哦。大爷辛苦辛苦,改日我请大爷吃酒啊。”
那护院收回手道:“小丫头片子,下回可得注意了啊!还吃酒?你就是有那酒吃,大爷还不稀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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