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夫子端起已经不知年岁却依旧碧绿宛如新杯的竹杯,低头一抿一口清茶脸上似乎有一些浅浅的笑意,大雪倒垂天幕在董老夫子自然观若洞火,不过一场可有可无的闹剧还不至于让董老夫子亲自出手镇压那个‘醉死’稷下学宫街头八万年的老酒鬼。
八万年前那位与董仲舒一拳一剑过后便离开稷下学宫人走后,稷下学宫有过一场骇人听闻的动-乱,当时他那一党走的走死的死,只留下的这一个老家伙大醉街头说要看他董仲舒穷途末路。
董仲舒知道他等了八万年来还在看,只是怕是他这一辈子也等不到了。
腋下夹伞的白衣书生缓步走人道德林。
道德林说是林,却没有一颗树木,与其说是林还不如唤作竹海,若是真要说唯一与林能扯上关系的怕是只有那林林总总树立着的无数墓碑吧。这座令天下读书人都神之以往的圣地。竹海不是什么传闻中蕴含文运的云霄紫竹,也不是但是与鸿蒙之前的那株青竹的子孙,而是普普通通的竹子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白衣书生立于青竹之下举目眺望,这课已经略现老态的竹子已经有些发黄,竹叶之下已经长出了细短的花苞,竹子也会开花只是极为罕见,或许大多人一生都是难得见。
白衣书生轻声道:“死的时候才愿意开花结果,若是突然离世文脉岂不要断绝。”白衣书生突然屈手一指,那颗老竹瞬间支离破碎化作点点绿芒无力坠下被大雪点点掩埋。
白衣书生双手合十抵在眉心一脸诚恳的自言自语:“罪过罪过。”
“玩够了?”竹节冷漠的开口道。
对于竹节的神出鬼没的白衣书生转身大大方方的对着竹节施礼,礼节夸张笨拙如同稷下学宫里刚刚习礼作不规范却又非要显摆的孩子一样:“学生见过竹节先生。”
竹节懒得搭理这一套,没有丝毫讨好这位当前仅剩的稷下学宫继承人的心思,便直径离开:“玩够了进去,夫子等你良久,文脉一事还不是现在的你能碰的。”
白衣书生始终腰不起立,并且随着竹节的身影慢慢转身,直到竹节彻底消失在那条蜿蜒崎岖的竹海小道之中白衣书生才慢慢悠悠的直起身子,喃喃道:“学生谨记。”
白衣书生开始赶路,所谓的赶路其实不过是没有走走停停也没有东张西望而已,该慢的还是很慢。走过外围的竹海,又走过密密麻麻的碑林,白衣书生才到达那座稀疏竹林里的竹楼。
竹楼外董老夫子斜过着身子对着背后的白衣书生挥挥手,白衣书生才快步走过去,将伞倒靠在石桌旁后白衣书生细心整理了一遍衣物后才落座,期间董老夫子只是眯眼笑着,没有如何催促。
儒家重礼不错,可也有顺序一说,比如父慈子孝,只有父先慈子才会孝。什么世俗当中的流传最广的棍棒底下出孝子,不能说是大错,不过一个大缪也是跑不了的,子孙大错可以棍棒疏导,此为‘教’,所以学堂私塾的那些先生手里才会有戒尺,只是万事皆以‘教’出了孝子才怪,寻常小错‘训’就已然足够。
教训一词最早出自董老夫子一口,虽说教在前训在后,可谁说教只是棍棒戒尺之物了,父母之仪容理态也可做教,万事长辈当以身作则才可有教训别人的资本。
只是九万年时过境迁,上承天运的王者都换了几波了,教训一词早就变了味,现在依然不是他董仲舒一个人就可以纠正过来的了。
等到白衣书生落座后,董老夫子才微微点头没有去纠正白衣书生礼仪上的细枝末节,端起竹杯后轻轻抿了一小口,才说道:“仁之法,在爱人,不在爱我;义之法,在正我,不在正人。”
白衣书生低头看着石桌沉默良久,依旧不愿做答。
董老夫子轻叹一声便泄露天机:“姜子望一事是帝元殿的那位以天地大势所压,这也是子望的意思,与之谋一地续一时,子望要做的更大,大到众叛亲离。”
白衣书生抬头漠然道:“天地不容?”
董老头子点点头没有否认。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句话真不只是说说而已。
在帝元殿的老孺生要走姜子望的那一天,两位九万都未曾谋面的老家伙在姜子望走后有过一场‘亲切’的交谈。
早就数万年前,帝元殿的那件至宝就已然有过征兆,时任帝元殿二供奉的胡青竹以大道为基强窥天际,而代价竟是三千道州公认的最强天眼彻底泯灭。
以胡青竹的心湖崩塌,天眼泯灭,道基破碎与帝元殿无数珍奇秘宝为代价也不过得出了两个字谶语而已。
末世。
这两个字的重量,莫说他一个董仲舒就是十个百个都扛不起。
而帝元殿要做的就是补天,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事情,而在帝元殿的那位大供奉道解之后能扛起这座大旗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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