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师山河也不在言语,静静的坐着目视前方。
在这艘渡船之上,褚师山河没有覆上侯半肃的面皮,易交玄人界州是人族的北大门,虽说六千年来魔族似乎都在有意无意之间都避开这座南下的必经之地,不敢随意把战火烧到这里,然而在人族大柱石武安君的统筹之下,倒是也没见易交玄人界州防卫有丝毫松懈。相国张仪也趁机推动互市,并遥领市司之职,显然有隐隐成为北境席梦云城的架势。
虽说易交玄人界州是已有六千年不见战火,可并不代表魔族八王没有举兵南下意思,毕竟人族与魔族交壤可不止有这一州之地。
数千年前稷下学宫一首: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横空出世,就连名满天下的董老夫子读过那首诗后也是不由感叹,想要北上看大斗乱石随风乱走。而后有人透露竟是一位稷下学宫里郁郁不得志弃笔从戎的人族边将所写,并托人寄回回赠恩师。
从那以后便是有无数读书人将南行游学改为北上,倒是也催生了不少名句现世。
而褚师山河乘坐的这艘渡船便是北上游学的渡船。
褚师山河淡淡道:“如果我不是你的灵魂契合之人,你还愿意陪我走上这一遭吗?”褚师山河细细数来:“太安山,厌幡,正阳山,十方亭……”
楚昕素猛然一怔,失魂落魄。
渡船后方千万里之遥处,一身麻布青衣的陆通脚踏飞剑御风而行,一人一剑驶于云海之上,如一柳过海,细不可见。
罡风砸在衣衫之上,麻布青衣猎猎作响,却不见有丝毫破碎的痕迹,楚狂人陆通这趟走的很急,他要在楚昕素进入魔土之前拦下她。
如果真如那个神神道道的姜子望所说,灵魂契合一事亦可以造假,那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然楚昕素远嫁魔土那种蛮荒之地,至于姜子望替自己妹妹选的‘第二人选’,那也得看看他神族的谷神大人到底配不配娶自己的妹妹了。
陆通冷冷一哼,想要娶自己妹妹也可以,先打败自己再说。
脚下破风剑罡骤然暴涨数倍,猎猎作响的麻衣青衣也猛然熄声。
万里之上狂风无阻,一息风罡三千里,素有削肉碎骨之称,而作为青年一辈的陆通能够无伤过天罡,足有傲然于世的资本。
不等陆通止怒,后方云海如天裂,一道从极远处而来却有深不见底的剑痕骤然出现在陆通身后,只是一瞬便从目光尽头擦身而过。
剑气,陆通瞬间便已经冰寒刺骨,从出生至此陆通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哪怕当街怒骂文坛至尊,儒家首圣董仲舒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是那种仰天之高的渺小感,好像他陆通才是那个遇上壮汉的拿剑幼-童,不!他陆通没有剑,甚至连幼-童都算不上,而那个大汉拿着的是一把大刀,甚至不用挥刀,只用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不等陆通再有任何思考,那一道生生撕开万丈云海的剑光已经彻底远去。
陆通有余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拔剑。
陆通撤身脚踏虚空,右手执剑,高举过头,脚下百里云海顷刻间沸腾起来,只是这一幕在那数以千万之遥的云海裂缝之前细微到不可见。
剑锋最终砸在那道裂痕之上,荡起阵阵涟漪,大地之上,一座无名荒山应声坍塌,乱石废墟之中,陆通手握那柄已经寸寸断裂只剩剑柄的残剑,望着天空只能无力苦笑,这就是人与王之间的真正差距吗?
没有其他,有的只是那种无力感。
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陆通又咳出一口鲜血,脸色越发苍白,用仅可以动的左手强撑着站起来,身上那件地次级的法袍已是破碎不堪,右袖更是已经不复存在,这倒不是陆通的手臂有多坚固,应该是那匆匆而过的王者剑修不愿意抹杀一个剑道胚子。
陆通苦笑一声,将那个已经布满裂痕的剑柄直接丢弃,只是配剑而已,就算品级再高也不值得他陆通花费心思去修缮它。
至于为什么陆通现在才丢,那是因为他知道,刚才要是他松手,这辈子便再与剑道无缘了。
渡船之上,骤然出现一人。
原本急速行驶的渡船竟是纹丝不动,如同深陷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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