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办法,撞背之刑以是最大的宽限,能不能撑住,就看槐尹自己。
所谓撞背之刑,即是以绳索套住双手,分两边拉开绷直,双脚以铁环锁住,这样受刑的人事后不会被撞飞。
撞背之刑分三、六、九、十八之数,每一撞都有不思议的威力。通常一般人犯事,至多处三或六,但多数没挨到六便已经白骨飞出体内,直接死了。
要不也是内腑被大力震碎,最后伤势过重而死。
槐尹不同,他犯的事也不是普通的事。早在他被送来之前,刑房便已经收到命令,需对其处最高惩罚。
左不过丁繆亲自前来,他们多少下手还是会些许控制分寸。然即便是如此,槐尹要从里面活着走出来,那也得看他造化。
起先丁繆外面还能听到闷哼,再到后里面除了撞击之声,听不到槐尹丁点反应。
顿时,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好几次,想要冲进去。
但忆起冒然打断施刑的后果,又悄悄把推门的手收回来。他今天若是打开了这扇门,槐尹就真的有死无生。
任何违背主人命令的人,都将逃不过一个死字。
门不能打开,所以丁繆只能选择等,等到这扇门自己打开。
好在也没让他等太久,身后的门终于传出吱呀的声音。
丁繆回头,即见槐尹浑身上下已经变成一个血人,殷殷血水汩汩的从肌肤下渗出。
一脚迈过门槛,人便无声栽了下去。
“槐尹?”丁繆赶忙把接住。
槐尹靠在其怀里,每说一个字,血水便往嘴外迸,颤声道:“拿……拿……着。”
“拿什么?”
“它。”说罢,脖子无力的垂下。
“槐尹?”丁繆急呼,怔了片刻才看向被他塞在掌心的小瓶子,顿时将东西收好,急急忙忙把人背回自己的住处。
将人放下后,赶紧取出瓶子。到了一粒丹药出来,给槐尹服下。
随即饱提真元,助其化开药力。
如此折腾近两个时辰,才勉强将其伤势稳定下来。
做完这一切,衣服也早叫汗水湿.透,脱下随手一拧,还真让他拧出不少水。
倏然,他眸光落在床头的小瓶子上,再次倒了一粒放在掌心观看,随后又放回去。
对槐尹道:“看来,你小子也不是全然被女色冲昏头脑,还知道给自己留保命的招。”
维叶谷的丹药,也合当你小子命不该绝。
想到这里,丁繆把瓶子给槐尹放好,换了身衣服便去了暮雨斋。
灯火下,菰晚风的影子被拖的很长,微风吹过,更是摇摇曳曳。
“启禀主人,槐尹已经领完刑罚。”
菰晚风的眸子缓缓从书上移开,落在丁繆身上:“哦?他还活着?”
丁繆霎时惊的跪在地上,拱手道:“主人恕罪,属下非是有意要违背主人的旨意。
而是,而是属下得知百里素鹤曾将叶谷清风的丹药赠与他,由此可见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主人尚需此人为大业开路,若因槐尹一条贱命而坏了大事,岂非太过便宜他。
即便要他死,也得等主人大业成时再将其斩杀祭旗。”
菰晚风握着书回到座上慢悠悠翻过其中一面,缓缓道:“他该庆幸此生遇上你,遇上百里素鹤。”
“多谢主人。”闻言,丁繆松了一口气。能从刑房走回来不是本事,还得最后要主人放话才行。
有了这句话,槐尹的命才算是彻底保下。
“起来吧。”
“是,属下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丁繆从地而起,小心的睇向菰晚风。
菰晚风眉眼不抬,照旧悠闲的看书:“你是指少真府?”
丁繆道:“是,不知是否确系二小姐?”
“她以后,和菰家没有关系。”
“什么?”丁繆愕然抬头,主人这话的意思?
“记住自己的身份,做自己该做的事。若有人打听二小姐的下落,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菰晚风微微抬眸,嘴角噙着一抹让人极为舒服的浅笑。
“是,属下告退。”丁繆作礼而退。
回住处的途中,心中可谓是翻江倒海。忽然,他明白了一件事。不是自己求情保下槐尹性命,而是因为二小姐被文宰救走。
只怕是主人另有布计,要将少真囊括其中。会放过槐尹,恐也只是为了将其最后一丝价值榨取干净。
回到住处,槐尹还没有醒,便干脆施法将他那身血以还有被血弄污床单,索性一并换了。
然后坐在床头,替他号脉。
虽然五脏六腑伤的沉重,好在这小子当时有用真元护住,不然是真的神仙也难救。
试想,彼时槐尹说要去做疏星楼的东床快婿。他们只当笑话来听,谁也没有当过真。
没想到,命运就是那么神奇。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竟也兜兜转转有了交集。
更为这场交集,闯出泼天祸事。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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