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北长正色道:「属下担心这两者会不会合在一处?」
「你的意思是?」
抬眸刹那,四目相交。
登时,意会。
这使得百里流年心思顷刻跌宕起伏,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如果事情是这样发展,那就更加的棘手。
进而他想到了崔山君几个,不出意外的话几人当已经身死,以磾水灵为人断然不肯吃这个亏。而她如果不吃这个亏,必然就会有所因应的动作。
倘若是这样,那两者合在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凡事总有意外,出一两个心生反骨的也不是不可能。
且自古乱世不乏忠义,真有那么几个跳出来助素鹤未为不可。
他想的入神,不觉间天上风流云散也未察觉。倒是邱北长微微蹙眉,因着他在沉思,故暂且摁下不说。
反倒是陈留,他没想到两人相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缺云子到底还是以赤诚之心打动了秋心阁的掌柜,烦了小二哥无数次后,终是见到本人。
一见到那只被提溜在手的酒葫芦顿时明白过来了,围着对方上下打量哦个不停。
道:「我说呢,怪道眼熟,原来是你……」
老头笑道:「小可与圣手见过?」
缺云子没好气的跳开,然后趿着草鞋背着手回到坐上,道:「见过,当然见过,只是阁下当日不曾身背葫芦,故一时眼拙。」
老头不承认亦不否认,只对陈留道:「伤势如何?」
陈留闻言,忙起身作礼。
道:「承蒙前辈援手,感恩不尽。」
哪知老头摆了摆手道:「客套的话就不用讲,我不过受人之托罢了,你应知要谢的另有其人。」
陈留微怔,旋即回神。
拱手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此时暴露先天一气,并不理想。很有可能招来更大祸事,届时又要如何应对?
老头笑了笑,指着缺云子道:「这老头就不知道了,你得问圣手,他俩感情好,臭小子最听他的。」
闻言,缺云子又是撇嘴又是翻白眼,然后干脆抱脚盘在椅子上,嘟嘟囔囔,呢呢喃喃。
道:「老头子不就贪了你两壶酒?至于这样挖苦?什么圣手不圣手,你看你哪里还有点前辈的样子?」
然老头耳朵也灵,呢呢哝哝全听了进去,嗔笑道:「怎么就没有?」
不是与你一般,头发一撮,胡子一把,你也好酒,我也好酒。
那小子对你前辈长前辈短,你都是前辈了,我怎么就不是?
难道,我不够比你老?
缺云子不想理,自打认识这老头后,他就发现有人比自己还玩的溜。什么装乖卖巧,什么装痴扮傻,这厮做的一套一套。
转眸瞥见陈留还在巴巴等答案,吸了一口气,叹道:「此事一言难尽,那小子现在什么都是不说,只一味让我们配合。他既然这么做了,想来就有他的理由。」
「如此,回去之后,浥轻尘问起来,陈某该如何回答?」
「该怎么答就怎么答,你知道多少就多少,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
「万一她不信呢?」
「不,她会信。」
「为何?」
「因为你说的是真的。」
无论她信与不信你说的都是真的,真话在任何情况下它都是无懈可击。而你只管说,别的她自会想。
「陈某懂了。」说罢,看向里屋,道:「待他们两个伤好些,便回抚灵阁。」
缺云子颔首,早该如此。
你在外面
滞留的越久,浥轻尘那边就越生疑。以目下情况又离她不得,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生出事端。
陈留细思,回眸道:「浥轻尘已和百里流年达成共识,勇王那边还请圣手代为转达。」
「这是自然。」
老头闻言,打开酒葫芦喝了两口,勾的缺云子酒虫泛滥,口水成灾。
便道:「来一口?」
「不要。」
缺云子闷哼哼背过身,看不到看不到,说什么都看不到。
见此情形,老头也不说什么。
只是再喝了几口,抹了嘴,道:「风五娘的水火牢笼有点来历,你只取了那一点先天一气和怨气,怎疗得了你三人的伤?」
「陈某无妨,总要留些许伤回去才有说服力。」
若是完好无损,不是更叫人生疑?
「你要这么说也对。」老头盖上葫芦嘴,将之抛给缺云子,复对他道:「出去以后万事小心,不可大意。」
陈某跪地叩首,道:「晚辈知晓。」
说罢,进屋领了灾畲和鄂华出来。
鄂华已无大碍,心神已经恢复,倒是灾畲伤的不轻,即受水火牢笼又受彼之摧残,尽管得了先天一气也是杯水车薪。
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痊愈。
来到厅前与二老拜别,刚走没几步,陈留忽的撒开二人,转身复跪在地上,哀求道:「前辈若是有机会见到师父,还请代为美言,就说弟子知道错了。
肯请师父赦侑,陈留再不敢犯。」
老头见他如此,上前挽起他。
牵其袖,抚其手。
道:「既出世,便好生入世。
入世不经红尘也枉然,你既知错了当该知晓你师父的一片苦心。
红尘不经,你又如何从此间出。
此间不出,又如何再归其位。」
「可是……」
红尘太苦,扰人心智者尤其多。
我昔日选了死尸为伍,图的便是个清静,奈何还是避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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