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是留守在骊山的几个工匠的领班,居然已经失踪三天了。是自己走丢了,还是探山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危险,亦或是被别人绑架了,现在还是未知。不过被人抓走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蒙恬早就封了山,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绑架一个工匠?要是有,那这人恐怕病得不轻。来不急多想,嬴政派出人去找蒙恬,自己则回到了中军帐。景凡也跟着来到了中军帐,看得出,他也是颇为焦急。到是李斯颇为沉稳,劝慰了几句,景凡的情绪这才平缓下来。不多时,蒙恬急匆匆地回来了。“王上,想必你也听说了,刘安失踪了。”蒙恬略有些喘息着说道。“别急,坐下慢慢说。”嬴政抬手示意道。蒙恬抹了一下额角上的汗珠,坐了下来说道:“事情是这样,王上在你回咸阳之后,刘安一直领着工匠们,带着兵士修建通往那处神秘密室的通道,就在即将完工的那一天早上,刘安说要巡视一下那条通道周围的情况,于是带着些甲士去四处探查,可是据这些甲士称,刘安说要去解手,然后便不见了踪影,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微臣几乎搜遍了山林,却还是找不到人。”嬴政听得很仔细,思索着刘安会为何失踪。“你是说,刘安是去解手,然后就失踪了?”嬴政问道。蒙恬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想必那些甲士不会记错,更不会说谎。”“这到奇了,不管是落入了陷阱机关,还是遇到了飞禽猛兽,也不可能一点踪迹也没有啊。”景凡说道。一向冷静的李斯分析道:“若是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刘安突遇紧急的情况而立即消失在当场,而甲士探查的并不是足够仔细,没有发现其中的痕迹。”嬴政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因为夕就守护在那个区域。“其二,是刘安自己离开了那里,要么是发现了什么隐秘而寻找了下去,要么是本就想着刻意离开。”说完,李斯又陷入沉思之中,似乎在思索着有没有第三种可能性。嬴政听罢,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不管是哪种可能,似乎都与夕有关系,不是它把刘安给吃了,就是刘安发现了它的什么踪迹而跟踪了过去。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解释得通。蒙恬和景凡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还在捉摸到底是哪种可能。“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去刘安失踪的地方看一看吧。”嬴政说道,“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痕迹。”几个人都觉得嬴政说的有道理,于是跟着嬴政出了大帐,直奔刘安失踪的地点。由当时的几个甲士带路,大约将近一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事发地点。李斯勘察地很仔细,不露过一丝细节,景凡也是极为认真地搜索着这一片区域。蒙恬和军士们也都是无比专注。大半个时辰过去,分散开来的众人又都聚集在了一起。“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嬴政问道。李斯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四处都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打斗,或者厮杀的痕迹。”“不错,与当时的情况是一样的。”蒙恬说道,“那天微臣收到消息就立即赶来了,现场除了同行的那些甲士所留下的足迹,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了。”嬴政又看向景凡,问道:“你们呢?”景凡摇了摇头,表示并没什么发现。嬴政思量了片刻,沉声说道:“那也就是说,先生所说的第一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小,刘安不可能是被人掳走,或是遇到了什么陷阱。”“这里的地况,吾等也查了,的确是没什么陷阱,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蒙恬说道。“如此看来,刘安大概是自行离开的。”李斯说道。“自行离开?”嬴政问道,“那为何这些天了,还不回来?”李斯苦笑着说道:“既是自行离开,定是有他自己一定的缘由,或是发现了什么隐秘,或是找到了更适合建造王陵的地点,也或许,是他在去向那里的途中,遭遇了什么不测……”经李斯这么一说,嬴政的那一丝不安愈加明显。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与睚眦早有约定,建陵可以,但不允许任何人发现这里的隐秘,尤其是不能见到睚眦和夕的存在。众人觉得李斯分析的确实在理,一时之间也都没了主意,纷纷看向嬴政,等待着秦王的下一步指示。嬴政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冷静、安定下来,以便于做出更好的判断。“蒙恬,这片山域,都已经寻遍了,是吗?”嬴政看向蒙恬,问道。“这片山域一直到那处密室,方圆几里已经都寻遍了,而过了那密室的界域,便是王上所设定的禁区,没有王命,吾等不敢越界。”蒙恬说道。李斯说道:“如此看来,刘安大概是去了那片禁地的区域。”这种情况,嬴政其实也预感到了,于是说道:“若是这样,那咱们就先回去,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寡人与廷尉大人前去找找。”虽然嬴政对那片区域已是颇为熟悉,但蒙恬还是放心不下,拱手说道:“王上,还是带些人手吧,这样搜索起来也方便一些。”“先不用搜索。”嬴政语气颇为平缓地说道,“寡人先去看看,他是不是像那些牛羊一样,自动地走到了神明那里。”这似乎是嬴政开的玩笑,但众人哪有心情笑出来。“微臣领命。”蒙恬知道嬴政的决定自然有其道理,便护送着嬴政回到了那条已经修好的山路之上。一众人等护送着嬴政来到密室,嬴政只留下了十几个甲士,便命蒙恬送景家班的人回去,抓紧将地况都熟悉了,以便尽快开工。直到蒙恬他们不见了踪影,嬴政才和李斯向密室的另一端走去。翻过了一个小的山岭,嬴政来到一棵树的跟前。这棵树就是之前他找到‘我器’之后,试用神兵时所砍伤的那棵。奇怪的是,那个被‘我器’所伤的豁口似乎小了一些,就像是正在愈合一样,而那树根的上面还对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还有点黏。方向是没错,两个人继续向那个溶洞走去。“先生,你说刘安的失踪,会不会与夕有关?”嬴政问出了一直疑虑的问题。李斯想了想,说道:“微臣觉得,刘安的失踪,应该与夕无关,可是,刘安至今未归,或许就与夕有着关联了。”看来李斯更关心的,是为什么刘安这么多天没有回来。嬴政揣摩了一下李斯的话,然后问道:“先生你说,若是真的与夕或者睚眦有关,那咱们该怎么办?”“若是真的与它们有关联,那咱们也是要尽力说合。”李斯表情颇有些严肃,“千万不要发火,更不要惹怒它们。”“明白。”嬴政答道。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到了那处溶洞。从溶洞的另一个出口出来,两人四下里看了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便向火眼的那个方向继续前行。说来也怪,这里似乎比平日安静了许多,不知是鸟兽都远离了此地,还是因为夕今日并没有守护在此。嬴政轻轻地呼唤了几声,果然未收到夕的回应,看来它真没有守在此处。嬴政决定两个人分头行动,李斯去睚眦的洞穴询问,而他自己则到夕所住的那个洞穴查看。之所以分开走,是因为嬴政想尽快地找到它们,然后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而且,嬴政对那火眼的温度,实在是有些发怵。与李斯约定好了集合的时间之后,嬴政独自拐过山脚,来到了夕所栖身的洞口。深吸了两口气之后,嬴政定了定心神,试探着呼道:“夕前辈,你在这里吗?”山洞内没有声音。“夕前辈?”嬴政向洞口走去,“在下要进来了。”这时,洞内突然出现了些许响动,随之而来的,似是夕的喘息声。紧接着,山洞里面突然亮了起来,好像是有火光在里面照射出来。奇怪,夕应该从来都不用火啊。“进来吧。”夕的声音从山洞之中传了出来。嬴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迈步走进了洞口。洞内的光线灰暗,嬴政适应了一下之后,向那火光的方向看去。这一眼看去,嬴政惊愣当场。拿着火把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安!夕在他不远的位置半蹲在地,与刘安一同看着嬴政。“王上,你来啦!”刘安乐呵呵地走了过来。“你……”嬴政看着刘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没有想到刘安真的在这里,或者,是不愿意相信刘安会在这里。而刘安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也是让嬴政颇感诧异。“王上,刚才夕前辈说有人来了,叫吾熄灭了火把,而后听到是你的声音,这才叫你进来的。”刘安说道。嬴政定了定神,说道:“先别说那些,告诉寡人,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王上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一定是累坏了,快做下来歇歇,听吾慢慢给你讲。”说罢,刘安拉着嬴政的衣角,走到一处角落,席地坐了下来。不知道嬴政是真的走山路累到的,还是见到刘安之后的反应,深吸了两口气,平缓了心跳之后,才说道:“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刘安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吾在跟随王上来到骊山的那一刻,就对此地深感好奇。因为王上在这里找到了那神兵‘我器’,而景家班凭着那锻造的秘籍,才勉强将其仿造出来,单是这一点,就说明这里极不寻常。”一名工匠,对自己做不出来的东西感到好奇,那是再正常不过。“在来到骊山之后,吾便想去那王上找到神兵的地方看一看,哪怕是片刻感受一下那里的神秘气息也好。”刘安接着说道,“后来,王上又告诉吾等,这山里或许住着神明,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反正吾是信了,所以那日,吾便趁着机会溜了出来,想要拜见一下神明,顺便也查探一下建造王陵的地况。”“你有这好奇心,寡人能够理解,可是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嬴政很清楚刘安来到这里的后果。“吾那日越过了那处密室的所在之后,有些口渴,于是便寻找水源。后来找到了一处山泉。痛饮一番之后,吾发现了那山泉的附近,有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而那脚印有一些可以清晰地辨别出形状,吾就奇怪,如此硕大的脚印,会是什么动物留下来的,难道是那神明的坐骑?”说罢,刘安偷着瞄了夕一眼。夕却依旧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并没有看向两人。“后来,吾就顺着那断断续续的脚印,也算是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还未到洞口的时候,就被夕前辈给遇见了。”刘安说道,“若不是夕前辈知道吾是王上你的工匠,说不定早就将吾吃了。”“如此说来,那还要多谢夕前辈了。”嬴政站起身来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就不要打扰夕前辈休息了,跟寡人回去吧。”“他哪也去不了。”夕的突然站起了身子,声如洪钟,“要走可以,把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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