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本来就是抱着破冰的目的而来,自然不想让余图有任何芥蒂,于是将战事的过程和双方签订的协约讲了一下。余图或许是累了,只是静静地听着,眉头还时不时的抽动一下。嬴政讲述完毕,余图却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问道:“若是他们输了,秦王当真要将他们变为奴隶?”嬴政的回答却颇为含糊:“何去何从,自有命数,义渠王还是安心养病,只有你康复了,才能真正决定他们的命运,到时候咱们再坐下详谈。”余图心知还有转机,便点了点头:“好吧,这几日,本王便安心静养,不会再有任何杂念,也不会惦念任何一个人。”“如此便好。”嬴政拱手道,“寡人告辞。”“恕不相送。”余图尽量提高了声音说道。嬴政走出房门,进了隔壁的屋子,对等在这里的李斯简单说了一下余图的情况,李斯便又带着药箱进了余图的寝室。三天很快过去了,双方的人都修整地差不多了,也到了约定比试的时刻。蒙武作为总体的裁定者,还专门成立了一个裁定输赢的阵容,为了表明公平起见,还制定了相应的规则。在一个开阔地带,蒙武命人开拓出一大片平整的场地,这是用于角逐的角斗场。规则规定,比赛双方不得伤人性命和肢体,伤人者直接判负,并且还要连带一人判负,两人还接受惩治。比赛中,不得用言语侮辱或激怒对方。不得用暗器伤人。任何一方,只要兵刃脱手,就算输,被逼出场外也算输,被打倒制伏更算输。依照之前的计划,索林等人将部族分成了几组,擅长射箭的与飞弩营比试,其余的人与“我军”较量。之前,戎狄人不是没有见识过这两个队伍的厉害,所以心中也并没有多少底气。第一场,索林安排的是稍微上了些年岁的部族上阵,结果不出所料,弓箭手的阵营完败于飞弩营,而步兵所组成的阵营,也在“我军”所组成的眼花缭乱的阵型变换下,没支撑太久的时间。按约定,这部分人全部输掉了比赛,成为了大秦的奴隶。索林也不想舍掉这部分人,但为了顾全整个队伍,就必定有人要有所牺牲。原本的计划,索林是想让第一波的族人多消耗些秦军的体力,后面的人就都可以赢得比赛。想法是不错,但效果就差了些。秦军这边,几乎是汗都没出,就赢得了比试,并且,似乎还有很大的保留。虽然效果不佳,但第一波的努力也不能白费,不能让秦军有喘息之机,第二场较量又随之展开。让索林不曾想到的是,飞弩营那边依旧发挥稳定,因为根本用不着消耗什么体力,只要弩箭足够就可以了,而比赛毕竟不是战场,弩箭当然有的是。“我军”这边,又是变化了几个阵型,便颇为轻松地赢得了比赛。义渠族人不是兵器被打落在地,就是被限制的无法动弹。索林有些慌了,他本以为这两支秦军在战场身上赢了他,只是依靠计谋,都是耍诈,却没想到在这硬碰硬的情况下,自己的部族居然也如此不堪。这还是印象中,悍不畏死的那支义渠军吗?一时之间,索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没有醒来。正恍惚间,蒙武传来消息,说“我军”那边直呼不过瘾,要迎战多一倍的戎狄军。索林一听此言,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派上去了六千部族。然而,与之前唯一不同的是,这六千部族坚持的时间,比之前的那波人持久了一倍。仅此而已。索林这才意识到,似乎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那就是严重低估了秦军的战力。之前的失利,还可以归结为秦军善用计谋。而如今的挫败,却是不折不扣的战力比拼。人数超出一倍尚且不能赢,义渠又拿什么跟人家叫板?况且,义渠才多少人,整个大秦的军力又是多少。一时之间,索林觉得以前的自己,幼稚的有些可笑,而这一刻,他也真的瞬间成长了许多。最起码,他懂得了一山还比一山高的道理。见索林有些恍惚,羌瘣知道他的内心定是受到了些许冲击,于是便命羌族勇士迎战下一场。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羌族的六千勇士,被“我军”横扫。羌瘣此时也无法淡定了,战败的这些族人,可都要留在秦国,接受秦王的制裁,若只是一部分人回去了,又怎么向留在秦国的家中的族人交代?这时,“我军”又传来口信,说是要直接挑战一万人。几个长老顿时冒出火气,纷纷要带族人出战。索林也明白,这个时候,应该让长老们站出来,为全族打打气,于是便命五长老带着其全部部族出战“我军”。五长老话虽不多,但为人极其刚正,鼓舞了士气之后,带着一万部族奔赴疆场。果然,本就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又有五长老坐阵,义渠军开始收获成果。“我军”中开始减员,但却都是并没有“我器”在手的甲士。现在的三千“我军”之中,持有“我器”者刚为半数,剩下一半都是手持钢刀或者刺矛,在同伴的掩护下发挥作用,但自身的防御上却略显不足。另一个原因,是持有“我器”的甲士终于显露出来些许疲态,动作也不像最初那样快捷灵活了。但是,稍有人员上的折损,不代表失去了优势,经过了一番鏖战,“我军”还是将五长老的所有部族尽数击败,而自身也出现了三百多人的折损。按照规则,这三百多人不可再参与比试,于是,“我军”便只剩下不到两千七百人。四长老一看连五长老都全军覆没了,不禁一声大叫,头也不回地冲了上去,将自己的部族集合起来,迅速地进入了角斗场。其实四长老不是冲动,而是发现敌方已经出现了折损,那么不如趁热打铁,不让敌方有喘息之机,即便不能一鼓作气赢得胜利,也定能让“我军”出现更大的折损。果然,在这种连番的车轮战之下,“我军”终于显露疲态,配合上也出现越来越多的失误,未曾手持“我器”的甲士的折损不断攀升。但可惜的是,持有“我器”的甲士,却并未出现折损,虽然动作已然迟缓了许多,但其防御却是密不透风,依旧在严密地防御之下,伺机给予义渠人致命一击。又是一番苦战,最后义渠这边还没败的,就只剩下四长老一人,而“我军”那边也是又折损了千余人。四长老同样筋疲力尽,仰头哈哈大笑了一阵之后,扔掉了手中的钢刀,离开了疆场。这时,蒙武传来消息,午时已到,双方停战休息,吃了午饭再接着比试。索林知道蒙武是借机让“我军”休息一下,但却也不好争辩,毕竟不能让所有人饿着肚子接着拼杀。双方借着吃饭的时机稍作休息,调整战略。五长老和四长老相继失利,这在之前,是戎狄军这边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人数相差三倍有余,对方又不可痛下杀手,那么即便是用人去冲撞也定然占尽了便宜,却不料秦军变换阵法间,经常将戎狄军切割成数个小块,然后逐个击破。“接下来的一战,由吾羌族来打吧。”羌瘣见义渠这边已经折损了半数以上,决定接替义渠出击。索林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吃过饭后,恢复了些体力的“我军”,再一次踏上了角斗场,但令人吃惊的是,余下的三百多没有手持“我器”的甲士并没有上场,场上的一千五百人,用的都是清一色的“我器”。怎么回事,体力下降了许多,反而还缩减了参战的人数?羌瘣冷哼一声,挥手将自己的部族派上场。他却不知,没有了需要保护的同伴,“我军”反而更可以施展开手脚,并且可以更好的施展奇门遁甲。霎时间,只见“我军”的阵型一阵变换,时而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时而如涓涓细流,轻柔舒缓。许多羌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中的兵刃便不翼而飞,有的集体向前冲杀,却一回头,发现只剩下自己,同伴都躺在地上。刚才还信心满满的羌军,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的义渠军为什么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习惯了骑马作战的戎狄军,如今成了步卒,又哪里有什么配合。一千五百人对战一万人,在谁看来都应该是一边倒的局面,现在变成了向另一边倒。只见最后的几个羌军被打掉了手中的兵器之后,躲在一处高台上的嬴政,笑嘻嘻的看了看身边的余图。“老族长,看了寡人的新军,不知你作何感想?”嬴政问道。余图经过三天的修养,已经能慢慢地行走,只见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秦王的大军,战力果然深不可测,不过,既然明知戎狄赢不得,你又为何大费周章地多此一举呢?”嬴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平和地说道:“等看完了这处好戏,老族长就会明白了。”余图知道嬴政在故弄玄虚,也就没再多问。看台上的羌瘣,见到自己的部族被击溃,顿时坐不住了,于是又点了一万人前去迎战。不过羌瘣似乎也在观战中看出了一些门道,在队伍中布置了一番,这才派族人上场。羌军果然换了打法,不再是猛冲猛打,而是专攻“我军”的下盘。“我军”这边也有应对之策,阵型变化间三人为一组,互相协同防守。这一轮,“我士”被淘汰了四十多人。对于戎狄一方来讲,这已经算是很大的收获了。索林接连又派上两组义渠将士,由三长老带队,依照羌瘣的打法,将“我军”消耗的不到半数。最后一轮到了,义渠还剩六千人,羌族还剩四千人。索林和羌瘣也站在了角斗场上,带领所有的戎狄人做最后一搏。不仅仅为了自由,更是为了荣誉而战!张勇也气喘吁吁地站在仅剩的七百“我士”的身前,目光锐利地盯着索林。索林曾被张勇擒住过,如今冤家路窄,自然斗志爆涌。只听得一声大喊,万名戎狄山呼海啸一般冲向七百“我士”,其势有如大河即将吞没池中的鱼儿。“我士”们基本已经达到了体能的极限,但还是咬紧牙关奋力一搏,同时将奇门遁甲的变化莫测发挥到了极致。双方的人数都在拼杀中不断地减少。到最后,不少的戎狄将士干脆仍了兵刃,几个人逮住空隙保住一个“我士”的大腿和胳膊,一起“同归于尽”地退出比赛。八千对五百……五千对三百……一千对三十……索林不管旁人,一直在和张勇缠斗。而直到最后,角斗场上,只剩下张勇,索林和羌瘣三人。张勇汗如泉涌,不停地喘着粗气。索林和羌瘣却是越打越起劲,将张勇逼得节节倒退。看准了机会,索林直攻张勇下盘。张勇哪还有力气快速躲闪,连忙招架。羌瘣将钢刀向身后一抛,一个飞扑抓住了张勇的双脚。张勇一个趔趄被扑倒在地,索林趁势奔过来用膝盖压住张勇的胳膊,手中的钢刀则抵在了张勇的脖颈之上。“你,呼,呼……赢了。”张勇大喘着气,似乎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完全地放松下来。索林提起了钢刀,伸手将张勇从地上拉了起来。“在下最敬佩好汉,若不是你体力不支,吾等不见得会赢。”索林看向张勇的眼神完全的变了,“交个朋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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