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捻沾着些莫名液体的铜锈,确是自黑洞中落下的,只是恰巧落在了于尊的头上,他的耳边倒依旧静谧十分,只是那荒陈的黑洞,倒似是将所有的声息皆吞噬掉了一般,然而这却不代表正在发生的一切,与这个世界无关。
那铜锈竟是从一架铜棺上抖落下来的,于尊怔怔地站在原地,瞳孔里写满了不可思议,那架铜棺足有百丈之长,宽约十余丈,若不是因它极神似一架铜棺,便是有人说那是一条船,于尊也是相信的。
覆着厚厚铜锈的青铜馆,竟然从一眼黑洞中,游了出来,可那铜棺里究竟葬着何人?这世上竟真的存在体格如此壮绝的凶神?
更骇人的是,那棺塚的狭缝里,竟慢慢地洇出了些许液体,那液体烁着淡金色的光华,在漆黑的夜幕中,与那澈亮的银辉交叠在一起,煞是耀眼。
“难道这金液,与之前那残臂溢出的液体,乃是同属一物?”于尊一脸骇人地望着深黑色的夜空,喃喃自语道。
“若是如此,那琪儿的失踪岂不是与这金液,也有一丝的关联?”他的心底咯噔一声,他总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这种想法突兀的出现在他的心底,却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那青铜巨棺,平缓的从黑洞中穿出,而青铜巨棺的身后,竟还有一架黑铁沉棺,于尊怔怔地抬头望着,此刻的他,早已哑口无言了,却也不知该说些甚么,即便张开口,也仅仅是大口大口的喘息。
青铜巨棺、黑铁沉棺、白银棺塚、蓝晶冥棺......
这些棺塚,倒似急欲从黑洞里脱逃出去一般,一鼎烁着刺芒的血棺方要探出头,就被黑洞中一股激烈的撕扯力,野蛮地拽了回去。
而后黑洞涡旋的速度,也迅速慢了下来,一刻后,空冥正央已再无黑洞的影像,正所谓来去无间。
此刻他的头顶悬浮着四鼎巨棺,每座巨棺,都硕大无比,从棺身溢出的沉重气息,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里面应沉睡着些怪物罢!”他谨慎地向远处步去,那银塔靠之不得,这四鼎巨棺,定也隐藏些莫大的凶险,然而此时他却发现,在那塔林中,似乎伫着一位少女,那少女的背影与雪琪儿太过神似,这亦让他心底的计划,瞬息转变了。
“琪儿?那确是琪儿,一定是琪儿,琪儿......”
方才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不关心雪琪儿,便是连他自己也骗不过罢!只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岭,他的武道修为又如此之低,若是四处游走,非但寻不到他心心念的雪琪儿,若是他走岔了路,雪琪儿想要回头寻他,也寻不得,反而给彼此增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一步并作两步,走着走着更是疾奔了起来,他害怕雪琪儿,又会失踪,他怕,他好怕......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缘何会生出这么多怕字。
他一直望着站在塔林中的女孩儿,却也未留意头顶上的四鼎巨棺,四鼎巨棺竟也向银塔林靠去,而在这过程中,那鼎青铜巨棺,棺盖一直在剧烈震颤着,棺身上的青铜锈,亦随着棺盖的剧烈颤动,而纷纷抖落下来。
青铜巨棺里,究竟藏匿着何物?于尊虽一直在疾步前行,却感知到了头顶那鼎巨棺时断时续的砰砰颤动。
“管他天王老子呢?若是琪儿遭遇了不测,那便是出了这囚皇狱,也必定会成为我于尊一生的憾事,若是与琪儿死在一起,倒也是无牵无挂了,倒也乐得逍遥”他低忖着,方才那紧蹙的眉毛,亦渐渐平顺了下来,却也不再留意头顶上的那四鼎巨棺,提起气息,狂奔了起来。
随着眼前的塔林离自己愈来愈近,一丝诡异的气息,渐渐地敷上他的心头,这虚无空澈之感,确是他平生第一次感知到,心底似放空了一般,再无思绪和情感填充,而近在眼前的少女,则瞬逝回头望了他一眼,留下一抹温纯的笑意,之后少女的影像,竟似琉璃一般,哗的一声破碎了。
于尊心底一滞,那空灵的心间,确是一道渺茫的心声:“不好,中技了!”然而,那道心声此刻听来,却犹似历经了万古光阴才遥遥飘荡到他的眼前,他骇然的看着眼前的物景。
所有的动态,此刻竟尽皆被封冻了,原本簌簌伏动的荒草,吞吐着银华的巨塔,还有那在草丛间奔跑跳跃的狡兔,以及从青擎树上凋谢的落叶。
仅仅在那一瞬间,荒草定格在停止流动的空气中,叶片似嵌入空间壁垒内,银华凝滞在半空,光线再也无法流动,狡兔跃起前蹄,身体凝在半空一动不动,青擎树上凋谢的落叶,亦冻滞在半空,似一件沉荒千年的艺术品一般。
而于尊的思绪,亦在这一刻,开始封冻,瞳仁里的神采,已难以烁跃,剧烈抽动的心脏,喷溅出最后一股热流,之后陡然间凝滞,他脑海里仅剩下的那缕残识:“琪儿......看来......要永别......了”亦在瞬时间,被冰封出一条条裂隙,之后砰的一声,残识崩碎了。
只是,诡异的是,悬在半空的四鼎巨棺,此刻却仍旧在摇曳晃动着,却也不知里面沉埋了些甚凶物,想必那巨棺中的凶物,是知晓银塔林的诡异之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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