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朗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地脱下棉罩袍掩在车轮下的冰雪泥滩,瞬间赢得了冷雁的好感,内心竟升腾起一股难以名状,从未体验过的情愫,暗自感叹,“真是个性情直爽的牧人汉子。”
可担忧也随之而来,“这人本就生了病,可别冻着,加重了病情。”
此念一闪,于是身形晃动,一个敏捷的下马落地,快步走到队尾装棉衣等杂物的辎重车旁,心想着为索朗挑选一件保暖的罩袍。
事不随愿,冷雁翻遍两辆车上的棉衣,也未寻到一件棉罩袍,这让冷雁心里稍感不爽,思忖片刻,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索朗的体形,伸手从棉衣堆中拎出一件棉衣,并用手大致比划着尺寸……
索朗正在和“八字胡”讲述着冰雪地中行车的经验技巧,忽见冷雁快步走到身边,嘴角微微扬起,递过一件棉衣,轻声说道:“天寒地冻,你的罩袍已毁掉了,试试这件棉衣如何?”
索朗迟疑了一下接过棉衣,麻利地套在身上,棉衣很合体,好似量身裁剪一般,未等开口致谢。冷雁探手从包袱中取出一粒油纸包裹的药丸,伸到他的眼前,“这丸药送给你,病重时刻可保你性命无虞。”
索朗先是双手合十,而后躬身接过药丸,慢慢拆开油纸……药丸散发着泌人肺腑的清香气,呈浅红色,有半个红枣大小。
此药丸入口即化,祛邪扶正,是魔界在西域玄玉山雪峰独家秘制的宝贝。而这粒药丸是冰雁此次出征前,大管家苏寒婷特意送给她的。
冷雁如此暖心的举动,顿时羡煞了一众少年“冷血侍卫”,甚至有人起哄般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冷雁目光似电,猛地转过头寻声望去,神情窘态,嗔怒道:“是谁皮肉紧了,想松松筋骨了?”嘻闹的声音即刻戛然而止。
索朗跟随粮草车马行出一段距离,见粮草车马虽然行驰缓慢,却也能前行自如,有道是:不怕慢,就怕站。便停下脚步站在一旁,对着众人抱拳辞別,“相送终有一别,索朗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缘随你我,相见有期,顺祝一路吉祥。”
粮草车马几乎适应了索朗的存在,却在这一番告辞声中,众人才蓦然想起,彼此不过是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适才还撒欢乐呵呵的少年武士,忽然静了下来,无人开口言语。
冷雁眼含惆怅,四目默默相视片刻,便刻意错过,并无惜惜相别的场景,但二人皆知,天下之大,此时一别,恐难再有相见之日。
虽无命下,但整队的人马却是如行令一般停下脚步,默默目送索朗踽踽的背影渐行渐远。
……
粮草车马一路曲曲折折,跌跌撞撞地熬过了逶迤艰难的冰雪山路,众人长长舒出一口气,击掌相庆,释放着焦虑的情绪。
官道上十分的廖寂,积雪稀少,差不多都被昨夜里的狂风卷到了山脚下,堆成了奇型异景,千姿百态的天然雪雕像,有似圣洁的仙女飞升,灵狐玄鹤;也有世间的花鸟鱼虫、飞禽走兽……
冷雁环顾四野,路旁的旷野鬼影都难见一个,更别说是查路条的戍边官兵。但总感觉哪里有一丝的不对劲。
车轮在官道的薄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车马行出群山的出口不远,临近山脚下的积雪中,骤然传来一声暴喝:“站住!官府临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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