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道是死罪还做,那是罪上加罪了?”
“奴才认罪。”
花素律见他认得这般利落,便道:“你还算有志气,朕也给你个痛快,砍头了事吧。你干爹教导无方,也有罪,不过他跟随朕多年……算了,罚他去刑司受十二道刑。你出去吧。”
秦艽听到如此,急忙膝行几步:“皇上!惊扰圣安是奴才的罪!与掌印无关!您别罚掌印,您就让奴才受刑后再砍奴才的头吧!”
“皇上!奴才的过,您就只罚奴才一个吧!只要您能消气,奴才把刑司八十一套刑罚受个遍都行!您别罚掌印!”
花素律一听,差点乐出来:“你是为了朕才甘愿受刑,还是为了你干爹啊?”
“为了您!也是为了掌印!皇上!求您了!”说着,秦艽咣咣又开始磕起头。
“停!”花素律紧忙喝住他。
这孩子怎么回事?练过铁头功?
秦艽被这么一斥有点蒙,伏在地上不敢动,声音可怜兮兮的:“您罚奴才一个吧,求您了……”
入夜后昏暗无光,烛火照明成效不大,秦艽趴伏在地,具体什么神态,花素律根本看不清。
只是听他的声音,渐渐有呜咽感。
花素律心生不忍:“朕倒是有些好奇,你既知是死罪,为何还跑到朕前说平安县的事?难道你真的不畏死?”
秦艽这事可大可小,问题是花素律当时听完就厥过去,事情才变严重了。
“回皇上话,奴才出身平安县,家中父母、兄嫂妹妹,都在老家。奴才听闻平安县出事,实在无法放任不理,当做无事。”
“你这话倒合情诚恳……”花素律点头:“可丞相等人,当时已决定让地方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你还担心什么?”
秦艽跪趴在地上摇头:“没用的,皇上!地方上没粮!”
花素律顿时错愕住。
我滴妈!还有意外收获?
她压住心中的疑问,装作发怒斥骂:“胡言乱语!你一个内宫太监,怎会知道地方有没有粮!”
“回皇上,奴才一直与家里有书信往来。几年前平安县春汛受灾,上头也让开仓放粮。可平安县只摆了两三日粥棚了事,后来不少人饿到没办法闹起来,官府以造反为由将那些人打杀,死了近千人。”
“若粮仓真的有粮,他们怎会不放?”
“这只是你的猜测!”花素律说话时仍有怒意,但听起来,似乎比刚才消了两分。
秦艽伶俐,立刻分辨出这语气中的细微差别,又道:“皇上,奴才家里来信时曾说,有人偷进县粮仓看过,里面大半是谷壳,剩下的都是旧年的陈粮。”
花素律冷哼说:“不可能,朝廷每年都要征粮税,若真如此,每年征的粮都那儿去了?”
“回皇上,县里的官会把征来的粮一部分上交州内,另一部分则卖给大户。等到出现灾情时,小灾不管,大灾上报,一向如此。”
秦艽等了一阵,听皇上没说话,又道:“平安县土地少,粮产低。收成时,农户除了交粮税,还要交给乡绅土壕一部分。”
“剩下的根本不够一家人吃饭,因此平安县及附近几县,年年都有大批人乞讨。官府若有粮,怎会年年放任不管?”
“当年,奴才家就是因为实在吃不上饭,才卖了奴才到宫里……”
花素律上辈子家庭条件很好,但也挨过饿,那种滋味极其不好受。
花娇母亲很早因车祸离世,花老爹整日忙于工作,所以找保姆照顾她。
那时花娇小,什么都不懂。花老爹在家时,保姆千般万般对她好,等花老爹一走,立刻变脸。
花老爹买回家的营养品、零食,全被保姆带回家给自己孩子。出差时,保姆鸠占鹊巢。带老公孩子到花家,吃用花家的。给花娇吃的是剩菜剩饭,或者不给饭吃。
花娇从小事少好哄,但也架不住饿肚子。保姆不给她,她就趁他们吃饭时上桌去抢。
那时她刚比饭桌高,什么都抢不到不说,还要挨一顿揍,被保姆扔屋里锁起来。放出来,她接着哭闹。
保姆把花娇大闹过的现场用手机录下来,筛选后,连并花娇与她撕扯时挠她、咬她的伤痕照,一起发给花老爹。
保姆拿这些罪证倒打一耙,说是花娇自己不吃饭挑食、砸东西打人……紧接着说自己受委屈干不下去,要走人。
那时候花娇年龄小,不懂弯弯绕绕,她觉得受冤枉只能哭闹,坐实保姆按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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