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得知的消息。”
荀攸说道:“此人屯军于昆阳,两次攻于许都,恐怕就是在消耗我们后方兵力,待我们与袁军决战之时,一举将许都攻克。”
沉晨的战略计划不难猜,他几次游走于许都边缘,都是明面上威胁许都,实际上在杀伤曹操的后方兵力。
最早曹洪在叶县昆阳舞阳有八千人马,再加上夏侯渊和李典以及李通的人,到目前为之,曹军已经损失了一万多兵马,后方已经严重空虚。
虽然沉晨自己也损失惨重,但他神出鬼没的总是让他占据了先机,曹操本人又不在后方,夏侯渊李典他们,对沉晨束手无策,使得每次面对沉晨,都是输多赢少,空耗兵马。
现在许都周边,还有曹洪、夏侯渊、李典、任峻、韩浩、李通等人不到两万的兵力,可这两万当中,有接近一半是任峻和韩浩的典农军,一旦到正式开战,九月新粟收割之后,任峻就得北上运送粮草。
届时许都就会彻底空虚,总兵力可能也就一万左右,万一刘备继续召集汝南袁氏残部,收拢溃散的兵卒,加上沉晨的兵马,那许都就危在旦夕了。
“是啊。”
曹操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现在已经在想,要不要迁天子和百官去苑陵了。”
“不可!”
郭嘉和荀攸几乎同时反对。
“明公。”
荀攸说道:“迁天子公卿之事,百害而无一利。一者,苑陵离官渡太近,袁绍必会分兵袭扰。二来,若临时迁都,世人必以为我们畏惧了沉晨,百官万民乃至于将士们的军心皆不稳呀。”
郭嘉补充道:“且我军粮草皆在许都附近,迁都要大费周章,粮草也难以巩固。若九月新粟因迁都之事而耽搁,恐前线将要面临无粮的窘境。”
苑陵在哪里?
在新郑的东北,中牟以南,离官渡只有三十多公里,大概是后世郑州市航空港区一带。
其实曹操不是没有粮食,而是粮草不能全部堆积在一起,就如同袁绍屯兵官渡,粮草在三十公里外的乌巢一样。
现在他的大部分粮草就都在许都,包括今年五月份收的新麦以及前年刘表给他的一些陈粮,官渡的营寨目前只有能维持两个月的粮食,这意味着九月份的时候,他就要缺少粮草。
可许都那边要粮食,那么多百姓和公卿如果不管不顾,把粮食全运到官渡的话,许都无粮,城池周边包括屯田户、典农军、许都百姓和公卿百官就都要造反。
所以目前曹操的处境非常艰难,他必须坚持到九月份,新粟收割,然后等后方再给他运送粮草到前线来,历史上就是任峻完成了这个任务。
但即便是历史上任峻完成了一部分运粮任务,可依旧只给他送了两个月的粮食,由于袁绍无孔不入的袭扰粮道,导致粮草运输困难,后来十月份许攸来找曹操的时候,曹操也承认他的粮食就只能坚持到十一月底。
这意味着如果曹操选择迁都的话,那么许都的粮草也要被运到苑陵。而当时袁绍已经开始对曹操进行全方面压制,兵力越过了开封、尉氏一带,只是许都太远,分兵不方便,袁绍才没有派兵而已。
现在一旦曹操把天子百官迁往苑陵,苑陵离官渡如此之近,袁绍再蠢都会派大股兵马来袭。到时候要面临的危险,就比沉晨袭击许都的危险还要大,可谓是一招险中又险的死棋!
曹操叹息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沉晨和刘备二人不识时务,几次三番寇略许都,我又要在官渡防备袁绍,不能亲征,后方形势已是非常危险了呀。”
郭嘉和荀攸对视一眼,然后笑着上前说道:“明公务虑,我与公达商议之后,探讨出一计策,可为明公解除后顾之忧。”
“哦?”
曹操大喜道:“计将安出?”
郭嘉就上前对他耳语了几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只是让二人没有想到的是,曹操听完这个计策,忽然就变得沉默了下来。
“明公?”
荀攸和郭嘉见曹操默然不语,不明所以,问道:“此计有何不对吗?”
曹操摇摇头:“此计,很好......”
“那.....”
“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这......”
两个人再次对视,只觉得摸不着头脑,但曹操是个有主见的人,采纳了自然会采纳,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拱手告退。
过了片刻,曹操仰望着苍穹,瞪大眼睛,目光缅怀中而又充满了暗然与伤感。
他想起了那年谯县十里春风。
石斛、萱草、蔷薇、蓬蒿等花朵争奇斗艳。
可再美的花朵,也美不过傍晚夕阳西下,那位少女娇羞的容颜。
那年的春天,自幼与自己相识的表妹就坐在马车上,在自己的春风得意当中,马车缓缓驶入了他曹家。
后来因为生不出子女,夫人就把曹昂曹铄他们当亲生子女一样对待,从未有过怨言。
时逢黄巾起义,董卓之乱,又是夫人不断鼓励自己,为国效命。哪怕自己无数次地从洛阳狼狈地逃回家中,她也从未有过抱怨。
可惜,子脩之死,终究是让夫人与自己渐行渐远。
我这一生,无论杀多少人,从来都不觉得后悔,也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谁。
唯独夫人.....我已经负了你一次。
现在。
又要再负你一次了。
曹操看着天空的云卷云舒,缓缓流下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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