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只是先前那道黑影,以及那高高举起,又不住左右摆动的火把······
“嘶~~~”
“听说弓高侯,自幼是在草原长大的?”
“——真的是在草原,而不是狼群???”
惊愕的一声呢喃,却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答复。
待骑士回过身,却发现身边,已经再也不见同袍们的身影;
略有些慌乱的昂起头,骑士这才发现:韩颓当带来的三千轻骑,已经缓缓靠近兵营,并次序翻身上马;
再朝军营靠近些,这数千轻骑便开始逐渐加速;
最终,随着一只火盆被掀翻,一顶军帐被点燃,所有的骑兵,都开始朝军营的方向全力发起冲锋!
而此时的韩颓当,也已是翻身上马,满脸狂热的调转马头,直扑军营正中央,那堆积如山的粮草垛······
“把能看见的所有东西,都全部烧掉!”
“如果有人挡在面前,就都杀掉!”
“动作快点!
!”
军营内,突然响起韩颓当那标志性的粗狂嗓音,惹得以内的叛军老弱,各自从军帐内探出头;
至于那个因为韩颓当‘狩猎’哨兵,而愣在原地的愣头青,也终于在这一刻缓过神。
翻身上马,深吸一口气,便全速朝着远处的敌营冲去!
“杀~~~!
!”
骑士似是为了壮胆而发出的呼号声,却如同最后的号角般,彻底点燃了军营上空;
片刻之后,军营内,便响起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哀嚎声,和杂乱无章的喊杀声。
但当军营正中央,那堆放着数万石粮草的区域,燃起一股冲天大火,将军营上空彻底照亮,军营内,便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哀嚎······
“匈奴人来啦~”
“快跑啊~~~”
“啊!”
“不要慌,不要乱······噗嗤!”
“迎敌!迎······”
一时间,营内叛军直乱作一团,不知有多少人,还没来得及穿上一件外衣,便被策马飞过的骑士撞翻。
即便是有人想要阻止人手,也根本无法统一调度。
——有的人想战,有的人想逃;
有的人想先应战,有的人想先灭火;
但无一例外的是:只要有人站到高处,并发出呼号声,首先吸引的,往往都不是叛军的注意力;
每有叛军中的中层将官,衣衫不整的爬到高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对散乱的叛军发出号令时,便很快会引得好几名骑士冲上前去,用手中的长戟、短剑,乃至于火把,将那试图‘力挽狂澜’的叛军砍倒在地。
这样的状况,也只持续了短短十分钟的时间,便随着中军大帐外响起的一声呼号,而宣告结束。
“你们的主将在这里!”
粗狂的呼号声,将大半叛军将士的注意力吸引;
昂起头,就见一个身形粗矮的汉将,正将一枚人头高举过头顶!
“跪地投降的人,可以不用死!
!”
又一声咆孝之后,那枚血淋淋的人头,被韩颓当一把抛出。
随后,叛军大营,便迅速重归于平静······
·
“你,立刻带人原路返回,告诉太尉:淮泗口,已经易手!”
“刘鼻的叛军,很可能会转头攻打昌邑!”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中军大帐之外。
一边督促麾下将士,将俘虏们驱赶到大营之外,韩颓当一边向身旁的将官,下达着自己后续的命令。
“你带上一队人,沿大路去睢阳,告诉梁王:叛军的后路、粮道,都已经被断了!”
“只要梁王再坚持几天,失去粮草供应的叛军,就肯定会溃散!”
“再让梁王把这个消息,传给荥阳的大将军。”
接连两道军令下达,便见两名将官应声离去。
至于韩颓当,则在短暂的思虑之后,又侧身,指向军营外的俘虏。
“把这些俘虏,都驱赶向睢阳的方向!”
“让他们把淮泗口失守的消息,带回刘鼻的叛军大营!”
又是一声令下,众将官只心悦诚服的对韩颓当拱手一拜,便又有几人离去;
片刻之后,被聚在军营外的叛军,就好似羊群般,被几百名骑士驱赶着,朝睢阳的方向缓缓走去。
将大部分事务都安排妥当,韩颓当终是深吸一口气,毫不矫情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待身边的将官们也都坐下身,韩颓当才指了指周围的废墟,以及军营以东数里处,那数十上百条浮桥。
“让将士们生火造饭,饱餐一顿。”
“吃饱喝足之后,就赶紧去把河上的浮桥毁掉;”
“然后,我们就要在这片区域散开,四处戒备,避免刘鼻的叛军回到这里。”
听闻此言,众将自是赶忙点下头,对远处的将士们呼号两声,自己却并没有立刻站起身。
片刻之后,感受到身边将官们的异样神容,韩颓当才略有些疑惑地侧过头。
“怎么了?”
“我的安排,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众将只赶忙嘿笑着摆摆手;
又左顾右盼着,彼此怂恿片刻,终还是由一名稍年长一些,却也才三十不到的青年将领起身,嘿笑道:“这一仗,打得实在是痛快!”
“俺们之前跟匈奴人打仗,从来都没有这么痛快过!”
青年将领眉飞色舞的道出一语,却只惹得韩颓当嘿然一笑。
“骑兵和步兵的战争,就是这样子的。”
“——只要骑兵一方不想打,那就随时可以跑,步兵根本追不到;”
“但若是骑兵一方想打,也随时可以追击、奇袭,步兵一方就算是想逃,也根本逃不掉。”
“除非步兵一方的数量,是骑兵一方的好几倍,并摆好阵列,否则,就根本无法在没有城墙保护的情况下,抵抗骑兵的攻击。”
“这也是过去几十年,我们汉家的步兵,在面对匈奴骑兵时,经常无法取胜的原因。”
韩颓当耐心的解答,只引得几名青年将领争相点下头;
片刻之后,又见先前开口那名将领问道:“奇袭淮泗口的计划,应该是太尉早就想好的吧?”
“但太尉率军到达昌邑,已经快一个月了;”
“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呢?”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派我们奇袭淮泗口,而不是在到达昌邑的第一时间,就派我们到这里来呢?”
闻言,韩颓当却是莞尔一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便过侧身去,指向几里外,依稀传来水流声的淮水;
“因为淮水,才刚解冻。”
“——先前,淮水、汜水的河面都被冰封,叛军的粮食送到河对岸,就算没有浮桥,也可以从冰面上运过来;”
“在那时候,就算我们攻占了淮泗口,也根本无法让叛军的粮道断绝。”
“但现在,淮水、汜水都已经解冻,叛军从吴国、楚国运来的粮食,只能通过浮桥和船,运过淮水。”
“所以淮泗口,就成为了叛军粮道上的关键位置;”
“只要我们攻下淮泗口,叛军,就再也无法将吴国、楚国运来的军粮,送到刘鼻的手中了······”
又是一番耐心的解释,让众将官争相流露出‘原来如此’的神容,韩颓当却是缓缓回过身,望向逐渐亮起的天边。
“天,快亮了······”
一声似是随意,又隐约带有些许深意的呢喃,让众将官齐齐昂起头。
片刻之后,便见韩颓当深吸一口气,面带轻松地望向几位将官。
“快去吃饭吧。”
“吃过饭,再把浮桥毁去,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寻找新的驻地了。”
“——我们,只有几千人;”
“如果刘鼻的大军回到这里,那单凭我们,是无法和刘鼻的叛军抵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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