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须臾时光中,天下十二州之险的周南山,西北乌云已如潮涌卷至,转眼阳乌匿影,四方八面云雾如骏马疾奔,齐往天中聚拢。遍天黑云弥漫,仿佛昼晦,至极天阴。
倏地黑云中电光,如赤蛇乱迤,只闪得一闪,震天一个大霹雳堕将下来。
九朋剑一剑之威,带来雹大、拳大、颜面大、身躯一丈大陨石,临空飞击到护山大阵上,如镐凿冰、如矢中的,两刃相迎俱伤,两强相敌俱败,阵纹长鸣颤。
飞来陨石投石落水般,周南山大阵半球穹顶,泛起一道道雪亮波光如一条条秋泓,一同作龙渊泓洄,鱼游不定。
峻峭秀丽周南山,有护山大阵蔽卫,仍如过往千百年来一般平静。太乙峰栖真亭中,贲星棋已近尾盘,贲星棋黑白棋子悬空如若星辰,此一类不在棋盘的弈棋,不单比行棋者棋力,又竞修士修为。
凝视棋局,魏清双指拈一枚空闲黑棋,轻抵在石案上徐徐曳动,说道:“棋者,以正合其势,以权制其敌。故计定于内而势成于外。弈之道,贵乎谨严”
“贲星流火坠人间,此番天地动荡,黑与白交,黑能污白,白不能蔽黑;香与臭混,臭能胜香,香不能敌臭;此君子小人相攻之大势。”
魏清手掌中空闲黑棋,多了一枚白棋子作伴,黑白围着周转愈来愈疾,白光绕黑影,阴晴景象溟蒙成一片灰暗,犹如人生一世,熙熙攘攘不白不青。
修士修行为何,求盖世功高?求不老长生?求大道登顶?轻薄人情似缟,迁移世事如棋。今来古往不胜悲,何用虚名虚利?
天外陨石来时既已悖时,创巨痛深休问天。倍珍生命而待时痊,失败当无可言语,而其后却有人战石斗天,二人也皆为各自运命所驱策,不能在一处纵谈将来好气运,是并未产生新生的结局。
启明大陆之上九壬高境者,往往一个比一个会审时度势,修士修为得来不易,境高者跌了境,更涉及所在宗门山海间地位、誉望,愈是境高者愈少递剑扬拳。
各门各宗不为甚么,只为九壬伤不起。
“贲星自天来,未曾想此局也是世间局,智者见于未萌,愚者暗于成事。而今星与人两势相乖,剑修莱驹与无名修士势孤援寡,最惧机危阵溃,如棋人手谈有不走之走,不落之落。庆,不耻为苟活小人,此一棋临局争离,未决雌雄。”
言毕,莒[ju]庆,手中三粒棋子二黑一白,脆响叮叮如金如磬,贲星棋子系玛瑙、紫瑛合磨为粉,再加上红丹、硼砂一起炼化,之上暗刻行运蕴元款纹与识纹。
棋收于野鹿藤编造棋缶,棋缶象牙白乃莒庆亡妇新婚时携来嫁妆,迄今棋缶“喜”字依旧显明,另有二句嘉言在上,“遇景且须行乐,当场对弃星盘。莫教棋落子啼,懊恨春光归去。”
棋局未终,栖真亭外凌空生出两条人影,有碧水流云高远,有明月清风疏淡。冲向紫色剑光剖开罅隙,魏清与莒庆联袂助战。
此间山海护山大阵哪家强?当然不是寿星州济水之邑,那个坎地掘土宗门蓝翔。
各个宗门修士,未有不赞自家阵局、护山大法绝高甲天下者。但论起昆仑墟护山大阵,皆会倡予和一声“彩!”,当比自家那么稍逊一筹。
可如今,一长矩书案大陨石已凿穿昆仑墟大阵,击中九别峰浓烟遂起,似边外烽火台焚燃狼烟,孤烟笔直。
兀的是平地里灾从天降,南叙身一掠出了书房,望着天空破开一窍。跻身九壬境,地位掌门清高超然物外,每从肩上过日月,海山常在掌中观。
漫漫如斯百年,一笑间,宿世羁连,弹指如湮,被天下修士誉为已经证道长生,且与天地同争。
长生不死当然是河山海岳之间妄诞言辞,要之与天地不朽,九壬境之上传说中十癸境界才可真息无垢,返璞归真,长视久生。
可十癸境千岁难求得遇,诸人多在典籍、简册、志录阅览其人其事。岁月易虚,寸阴当惜。久入九壬的南叙不愿坐以待毙,不免时常入阛辨道,将术法经史检点则个。
一众昆仑墟弟子各职其事并不惶遽[ju],南叙手中执一卷锦帛,上书一章长诗名“亭前拜月”,说的是拆散鸳鸯最可怜,佳人亭前拜月。
此样吉士佳人的庶众诗文,正如一样“成良姻”大概是宗周国作书君子一个总的号角。
在总号角之下,再论及随时应变的具体,诸如:“大神上古”“复生救亡”“某美文艺”多例以为无碍。而今自然太多也使人昏浑,蕴利生孽,不但有碍并且是无益。
诸位著书人瞻彼悠思,提言号,书空论,皆于尔极轻省。但在讲评上应用,在书作上实现,就有了弊端。
少年读书,如隙中见月;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观月。皆是阅历为见识所得浅深。
而今南叙人岁长二百有余,前除幼年后除老,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阴晴与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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