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道:“话不能这么说,太宗文皇帝曾言,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大唐设羁縻州以各族自治之,我唐军中各族战士都有,亦有不少契丹将官,我们和契丹人打仗那是彼时契丹可汗又入侵中原的野心,现在契丹成了羁縻州,称松漠都督府,也是大唐化内之民,如安禄山这样肆意征伐却并非我大唐立国之道。”
独孤问也道:“我独孤家祖上也是鲜卑人,按萧老弟之言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啦?”
江朔也道:“萧大哥,这次确实是我们错啦,竟然将营救大夷离堇之事抛在了九霄云外,实在该死。”
李珠儿已将茶釜取下,却仍在不住拨弄炭火,道:“萧大哥其实说的不错,郭军使这样的明理之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汉人又何时真将我契丹视作大唐之民了?我确实是利用了你们,若非二使被独孤前辈引走,尹子奇被溯之引走,我也没这么容易救出大夷离堇。在此谢过了。”
李珠儿隔着案子向江朔、独孤问二人施了一礼,又道:“不过我也并非要害你们性命,故而通知郭军使引军来救你们,只是契丹被安贼害得支离破碎,复兴契丹是珠儿的第一要务,为了我的族人,我可以背叛、出卖任何人!”
她冰冷的语气说得决绝,众人都不觉一凛。江朔道:“珠儿姊姊我不怪你,我们现在可不也好好的出来了么?若非姊姊预先通知郭军使,我们早就死在笼火城下了。”
李珠儿起身避席,向着江朔一拜道:“溯之,请你原谅。”
江朔道:“啊,姊姊,我早说了不怪你了。”
李珠儿道:“不是为了昨日之事,而是为了今时今刻。”
众人听了心中一惊,向外望去却未见伏兵,江朔方才坐着等李珠儿泡茶之际早已暗运神功探查做,这宅院里除了东厢原主家并无好手埋伏。
独孤问却突然道:“啊哟,这茶有古怪。”
众人吃了一惊皆暗自运功,发现气海中空空如也,竟是又中了光明盐之毒。独孤没中过此毒,问湘儿道:“我的气海现在和昨日的粮窖一样空落,是中了光明盐十软散的毒么?”
独孤湘在众人中内力最弱,此刻已觉昏昏沉沉的,道:“爷爷,我们可又着了道啦……”说着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卢玉铉摇头道:“茶水中无毒……”他尾指上带着一枚银戒,方才饮茶之前悄悄将小指浸入茶中,银戒并未变色。
江朔暗骂自己糊涂,这李珠儿并非俞兰棹那样的风雅之人,今日如何会耐着性子做如此繁复的茶道,想来是和魔教教主阿波一样在炭火中加了十软散的毒药。
果然李珠儿起身道:“这便是当日安禄山害契丹诸部可汗之法,契丹人知道安禄山狡诈,饮酒时怎会不加防备,但安禄山在温酒的炭火中加入了天仙子,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迷倒了众人。”
萧大有怒道:“你这小妖女,萧大爷和你拼了!”一跃而起向李珠儿扑去,却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上也昏了过去。
江朔见人人委顿,问李珠儿道:“你怎么会有光明盐,难道你也和魔教勾结了么?”
李珠儿道:“这可不是光明盐,乃是安禄山所调配的天仙子,安贼原是西域康居国的昭武胡人,此方与波斯胡人的魔教所制光明盐不同,只能让人昏睡一日,却不能令人内力尽失,也无需解药,醒来时毒性自解。”
此时独孤湘和郭子仪早已晕倒,漕帮三人内力并未完全复原也先后倒了,堂中只剩独孤问和江朔还醒着。
江朔问:“珠儿姊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独孤问强自支撑着案子道:“那还用问,怕是安贼的追兵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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