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榛痛的咧嘴叫起来。末柯一把将元七推开,瞪起大眼珠子瞧着他。
崔老实有些发窘,扶着元七,轻声道:“东家,您还是歇着吧!”
赵榛突然起了疑心,问末柯:“怎么他们两人都能开口说话了?”
末柯得意地点点头:“那鸟蛋没吃完,我偷偷藏了几块。拿给他俩吃了,果真管用!”
这时门帘一挑,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那老者约有五十几岁的年纪,头发一半都灰白了。
那少女十四五岁的模样,皮肤稍黑,身形微胖,看去极为壮健,像是渔家的孩子。
老者手中端了一碗药,还用嘴不停地吹着。
一股淡淡的甜香弥散开。赵榛喝到口中,却是说不出的苦。幸好那少女递过一碗甜水,勉强将那苦味压了下去。
那少女帮赵榛换了药。赵榛忍着疼,硬是没叫一声。
少女看着赵榛汗涔涔的痛苦劲,不禁有些心疼,开口说道:“要是疼,你就喊出来吧,没人笑话你!”
赵榛摇摇头。少女的神情和语气,让她想起了灵儿。
崔老实在旁,小心地不说一句话。心中暗自惋惜,如此俊秀雅致的少年,弄成了这幅模样。哪怕伤完全好了,这相貌也是毁了。
他轻轻摇着头,不觉发出几声叹息。
那老者坐在土炕边,细细察看赵榛的伤情,皱皱眉头,脸上掠过一丝阴云。
赵榛一边谢着老者,一边问道:“老先生,我这伤很要紧吗?”
老者愣了一下,徐徐答道:“伤得是有些重。不过,都是皮肉之伤,好得快。只是......只是......”
他忽然迟疑起来,好半天没说出下文。
赵榛不禁又问:“老先生,只是什么?”
老者淡然一笑,摇着手,连声说道:“没事,没事!”
那少女讪笑一声:“伯伯,看你!”
原来那老者姓刘,叫刘大山;少女是他的侄女,叫海螺。
此地属宁海,这座岛叫沙洲岛,村子叫桃花村。岛上原有百十户人家,都以打鱼为生。
沙洲岛乃海中泥沙堆积而成。孤悬海中,面积不大,离陆地约有二三百里。岛上遍生野桃树,春夏开花时节,绚烂如锦,美丽异常。岛上居民世代居于此,少与外人来往,也少有外人来此。
大山的兄弟,也就是海螺的爹爹,一家人本在岛上居住。一次出海打鱼,遇到飓风,船毁人亡,夫妻两个双双遇难。恰好大山退出兵役,便来岛上和侄女一起过活。
岛上缺医少药,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自行想法子医治。刘大山以前在宁海做过厢兵,无师自通,学的些诊医看病的手段。来岛上后,常常自己采些草药,为岛上的住民治病。赵榛的伤,多亏了刘大山诊治。
元七的伤倒是不重。只是看到赵榛的样子,他的心里不无歉意。这条命,是这个少年给捡回来的。
外面忽然起了风,吹得窗户纸呼呼作响。
刘大山忽然停住了话头,神色紧张地看着窗外。
海螺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急匆匆跑了出去。匆忙把院门关好,将门闩牢牢插紧。
等海螺回到屋里,关好房门,刘大山这才对满脸疑问的几个人道出原委。
最早的住民何时来岛上,已无可稽考。反正这些原住民好几辈、几十年,都聚居于此。织网捕鱼,种些粮食,偶尔去陆上换、买些物品。虽则清贫寂寞,倒也自在闲适。
可是,从前两个月开始,一到夜里,岛上便闹海怪。
人说那海怪身高过长,一身白袍,连脸也是白色的。
那海怪出没并没有特别的规律。
隔上几天,或长或短。到了夜半时分,特别是无星无月的天时,就从海上飘过来,在村子里四处走动。
凡是见到它的人,一定会被开膛破肚,挂在树梢上。两个月以来,桃花村至少有五个人死于海怪之手。
一时间,岛上住民人心惶惶,谈海怪色变。
好些人担心被海怪夺去性命,不得不狠心撇下几辈子的家业,跑到别的海岛,甚至干脆搬到陆上居住去了。
这一来二去的,村中已剩不下几户人了。刘大山无处可去,只能和侄女守着这一栋老宅子,听天由命。
白天出去打鱼,过了晌午就回来。一吃过晚饭,便早早将院门和房门紧闭,躲在房中。
有十几天没听到海怪出现的讯息了,可刘大山和海螺丝毫不敢大意,院门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赵榛几个人互相看看,都觉奇怪。
但刘大山一本正经,不像是说谎。海螺姑娘更是满脸恐惧,不由众人不信。
漆黑的夜,桃花村不见一丝灯火。
海涛阵阵,夜鸟偶尔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
赵榛躺在土炕上,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睡。
风卷起沙粒,刮着窗纸,啪啪作响。
忽然,风声大作,院门猛地咣当响了几下。
一阵哀乐般的声音由远及近,如鬼哭狼嚎。空气仿佛一下子凝滞,赵榛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那声音像萧,又像是笛子,带着哭腔。
咚咚的声音,一步一步的,像重锤敲击着大地。
赵榛禁不住爬起身,悄悄拨去门闩,拉开房门,从门缝里偷偷看出去。
他惊得几乎要跌坐在门槛上。
本站已更改域名,最新域名: </p>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43443/13125069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