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闹鬼”这个词,代理社长大人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但还是强装镇定,努力硬气地说:
“闹鬼?闹什么鬼?都是唬人的,校园传说多半不靠谱,别瞎说。”
“诶,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校园传说十有八九不靠谱,但这次说不定是真的,毕竟时间线什么的都对得上嘛。”陈颖知道柳卿思胆子小,所以也故意吓她逗她,“你想,我们右手边,那个角落里,小储藏室的门,是不是从来没打开过?”(第二章)
“那是因为上锁了啊!”柳卿思的声音开始有些发抖了啊,“上锁了……谁……谁打开啊?”
“那为什么要上锁呢?而且紫枫姐在的时候,不是也从来没提过它吗?就像是刻意避开了它一样。”陈颖的语气就像是南美那些躲在帐篷里给人用水晶球算命的神婆,“有一种传说是这么说的,把门封死就可以镇住不干净东西的邪气。”
她这么一说,柳卿思立刻就想到了顾渊说的,用水壶压书,这个辟邪方法,于是陈颖的话在她心里一下子就变得可信了起来。
“怎么样,要不要打开看看?”
“打开?!”
柳卿思听了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
有鬼,两个字到了嘴边,卿思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看陈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摆着就是想看自己笑话,明明她胆子也不大,哼,不能就这么被她拿捏了。
回过神来,她清了清嗓子挺起胸膛说:
“没什么,那就开吧。”
这下轮到陈颖支支吾吾了,她也有些担心那个校园传说是不是真的,如果开门真的把恶鬼放出来了怎么办?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开,那丢面子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开还是不开,这是个问题。
事实证明,校园传说不只是多半不靠谱,而是几乎全部不靠谱。
废了半天劲才把门打开的柳卿思和陈颖并没有看到一面红砖砌成的墙或是别的什么诡异吓人的东西,门后面实际上就只是一个有点霉味和尘土气的储藏室,里面只有一张沾满了灰的桌子和六张摞在一起的椅子,以及一个黄色的纸箱。
纸箱侧面用黑色水笔写了一个“玲”字,里面是一些杂物,有书,有一些一看就已经没法用了的笔,还有一沓唱片。
“肖——邦。”陈颖拿起最顶上的那张,一字一字地把上面的字读了出来,“降E大调夜曲,OP.9,冬风练习曲,,嗯……是以前的社员留下的吗?”
“应该是吧……和诗雨老师说的也对得上,说不定就是她的东西呢。”
“可是这旁边写的是‘玲’,不是‘雨’诶。”
“那就是其他人的吧?”
“要不要听听看?不知道还放不放得出来。”
“好啊,我还挺喜欢肖邦的。”
卿思拿出包里的酒精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唱片盒子上的灰尘,然后把唱片取出来,放在插上了电的留声机上,轻轻搭上指针,按下开关。
真是熟悉的旋律。卿思忽然想起了去年的一节音乐课,当时就放了这一首——降E大调夜曲,OP.9.
按照老师的说法,随着音符跳动着的,是肖邦的心,那颗刚刚背离国土的心。但卿思总疑心他的心里还装着一个,至少在某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应该有一个“她”,因为,当那些音符响起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只有满面的银杏、梧桐,金黄色的叶子和一个面目模糊的姑娘。
“对未来的憧憬,现实的残酷,还有两者相交织后的痛苦与绝望。”
后来在活动室,卿思问过顾渊这首曲子所表达的情感,他是这么回答的。
“那些音符从来不是诉说一个固定的故事——每个演奏者都有自己的故事,那些跳动的家伙能做到的,只是和演奏者一起欢笑、悲伤、期盼还有失望。”
卿思读不懂肖邦的悲伤,但是一闭上眼,就能够看到的那副画面。也许就像是顾渊说得那样,那些音符,在她的故事里也切切实实地存在着,只不过变成了属于她的情绪。
“思思?”
“嗯?”
“怎么了?”
“没有。”
卿思靠在椅背上轻轻地闭上眼。
不想把这一切告诉任何人。
因为脆弱的自己在里面,藏了太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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