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隐约亮起灯火,浓厚的云层也没有褪去。
顾渊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云,由于温度差使得玻璃变得模糊,在用手指擦拭后更加分不清远近的建筑了。齐羽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晚饭过后下了一场快雨,但并没有使气温变得凉爽,反而变得更热了起来。风暖烘烘地吹在脸上,楼下的桂花树里飞来一只雀鸟,停在窗玻璃后面,欢快响亮地叫着。
远处的天空里仍有火烧云一抹隐约的痕迹,像是手心里的蚊子血。
池妤说文堇承诺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影响与文学社之间的合作,但听那口气绝对不像是原谅了自己的样子,也就是说问题虽然解决了一部分但没有完全解决。不过也比先前好了许多,至少运动会的宣传画准备工作可以正常开展了,卿思也就不用那么烦心了。
这期的月刊,大家讨论之后决定还是放在运动会上发售。一来是平时走街串巷也不是很方便,二来到时候同学们手里的闲钱也会相对多一些,销量兴许能够上涨不少。
“对了,笨蛋,明天中午学生会要开一个组会,介绍通报运动会的准备工作安排,你记得代表文学社参加一下。”
“组会?为什么是我去?卿思不是代理社长吗?她怎么不去。”
“她身体不太舒服,下午的时候她妈妈来把她接走了,明天也请假了,说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你呢?”
“喂,说你笨蛋你还真就是笨蛋啊,我是我们班级的代表啊。”齐羽用手指戳了一下顾渊的脑门,“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教室等你,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好,没问题。嗯?你这是在……”
之前顾渊还以为齐羽趴在桌子上是在写作业,现在仔细一看,压在参考书下面的草稿纸上密密匝匝的压根不是算式,而是一副排线打了一半的素描。
“画的什么?让我看看。”
顾渊伸手去拿,结果在半空中就被齐羽打了下来。
“拿开你的脏手,谁说你可以看了?”
“……不就是一副半成品的草稿吗,真小气……”
“哼,就不给你看。”齐羽说着,把那幅画卷起来直接收进了桌肚里,“秘密。”
顾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他想了想,在这方寸之地,他处在绝对的弱势地位,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不要与齐羽为敌都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还是顺从她吧。
再跟她杠下去,最后破防的只会是自己。
拿起竞赛书和笔记本,顾渊准备开始今天的物理长征。
变本加厉,穷凶极恶,丧心病狂。
说的不是齐羽,而是越来越难的竞赛题。
自从上次的复赛失利之后,物理老师就好像是开启了自在极意功的孙悟空一样,教学的内容在深度和广度上都直接坐上了登月火箭,最近半个月,她的课在顾渊的世界里已经直奔天书的境界而去。
“这都是些什么啊……”顾渊对着面前的《电磁学》感叹,这本由著名的程稼夫教授所编撰的教材习题集,已经花费了自己超过三个月的时间,但还有很多没有搞懂的地方。而除了电磁学以外,在力学上还有更多的坑需要他自己去填,而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到九月初的初赛,只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了。
准备竞赛和高考复习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都很累,都需要大量的刷题,都需要天赋和汗水的堆积才能取得成功。但也有许多不同之处,比如老师只能领进门,后续如何完全靠个人;比如天赋在这里体现得尤为重要,很多定理和例题如果三分钟内看不懂那么很可能一辈子都看不懂。
有人说这是一条高考之外的,去往好大学的捷径。
竞赛是一条不同的路,但绝不是什么捷径。
要想把这条路走通,必须要付出数倍于常人的艰辛,而且努力只是成功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要条件。
而你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你自己。
在一遍又一遍地演算无果之后,顾渊疲惫地趴在了桌子上,深沉地叹了口气,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第一节晚自修结束,可他收获的只有三张写满了代数式的草稿纸,和一堆像是被猫揉过的毛线球一样越扯越乱的思绪。
一天一天地对着苍白的纸页发呆,每一笔都像是一场亢长不尽的征战。
“啪嗒。”
他抓着笔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深深的墨点,眼睛有点酸。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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