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没有走进来,而是直直地走了过去。
顾渊拉开病房的门,一眼就看见那张熟悉又憔悴得有些陌生的脸,和那具瘦弱得有些不成比例的身体躺在一张很大的病床上。看到往昔和自己较劲了那么久的叶钧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不禁在心底里有点可怜他,但一想到这种人品的家伙居然住在卿思的隔壁病房,那点小小的同情心便又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你果然还是来了。”病床上的叶钧露出了一个在顾渊看来十分欠揍的微笑,“我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你低下那并不高贵却又高傲的头颅,来向我乞讨一份帮助呢?”
顾渊的手用力掐住病房的门框,右肩微微地颤抖着。没错,就是这样的语气,就是这样的内容,即使落魄到现在这种程度,这个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火大,那副让人讨厌的嘴脸一点点都没有改变,或许自己就根本不该期待他会有所改变。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但她坚持说你一定会来的,所以我才决定试试看,果然还是她了解你啊……”
“……那当然。”
紧咬着牙关,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早已握成拳头,努力呼吸平复着心底不断升腾上来的火焰。
“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不过。”
“什么?”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吧?”叶钧的声音轻飘飘的,还透着一点点快乐,“就像你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想让你到这里来一样,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这样能帮到你。”
“……”顾渊看着他,很长时间没有出声。
“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啊,你们两个,你根本就没有好好了解过她,你从来就没有真正考虑过她是怎么想的,你总是想当然地按着自己的想法去理解,去做事,你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啊,一直都是。”
“叶钧!”顾渊忍不住对他大吼了一声,吼完才想到这里是医院,被身后路过的护士姐姐瞪了一眼也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怎么了?被我戳破了伪装,着急了吗?”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想说。”
“不应该是你主动来找我吗?是你有事要我帮忙吧。”
顾渊真的有一种拔掉他鼻子里氧气管的冲动,但很快又克制住了。
“的确,我想知道十一年前自杀的一个女生的消息,她在自杀前被人骚扰了。”
“名字,地点,日期,我需要更多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出人意料的是,到了真正要帮忙的时候,叶钧并没有摆出之前那副令人讨厌的态度。
“陈琳,地点嘛,ARASHI酒吧外的巷子,日期,2005年12月24日夜,25日凌晨。”
“好,大概需要两天时间。”叶钧拿起手机,发了几条信息,然后说,“间隔太久,需要一点时间去查。”
“那我需要再来一趟吗?”
“你想再来一趟吗?”叶钧看着他,再次露出了那非常欠揍的笑,“如果你想,我不介意。”
“我介意。”顾渊微微地眯着眼,“但是我有别的选择吗?”
“会有人把信息带给你的。”
“那就好。”顾渊转身就走,临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撇过头说,“为什么帮我?”
“当然,不是因为你。”
“我是问,她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知道。”
“你不是很了解她吗?”
“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我一点都不了解她,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俩在这方面还挺像的。”
顾渊转过身看着他,仔细打量着这张憔悴的脸,五官依旧俊朗,鼻梁高挺,眉骨有力,但眼窝深陷,看起来就像是熬了许久的夜一样,薄薄的嘴唇泛白,耳朵则是呈现出病态的红紫色,耳洞仍在,但从前一直挂着的耳钉却不见了。
“谁和你我们。”
冷冷地丢下这一句话,他关上了病房的门,但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躲在两边病房窗户里透过来的阳光都照不到的阴影里。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很可能会让对方放弃查找信息,使得思瑶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的话,更何况叶钧说的其实没有错。他不清楚这种伤人伤己的残忍无耻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痛快。
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无耻小人吧。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病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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