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传令完毕,回到赵括身边的家将许历,也是感应到自己将军深深的忧虑,宽慰道:“廉颇将军手下有兵马数十万,与秦军周旋日久,称之精锐亦不远也。”
听了家将的话,赵括没有因此稍加安心,反而更加忧虑了。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赵括喃喃地自言自语,目光已经飘向未知的远方。
数十万大军都无可奈何秦军,自己带的这点子兵力,无异于扬汤止沸。更何况一旦自己抵达战场,恐怕对面的白起也将带着河内的援军抵达丹水,这无异于又狠狠添了一把柴火。
具体来看,无论将领还是兵士多寡,赵军都不占据优势。而唯一有所优势的单兵战力,又因为战场在丹水沿岸的关系,严重限制了赵军骑兵的发挥。显然在这样的条件下,以步卒见长的秦军,无论是渡丹水、攻壁垒显然比赵军的骑兵更有优势。
这也是历史上此战中赵军的骑兵几乎没有着墨的原因。
弃马为步,看似荒诞,可却是当时的赵括唯一的选择。
如此一来,自己的优势发挥不出来,敌人尽占优势,别说主动进攻秦军了,恐怕连守御防线都存在困难。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赵括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道,毕竟“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稍稍想通的赵括,随即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前进的路途上,穿越半月,一直埋头在故纸堆里,试图找寻破解之道,却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千年前的华夏——战国的模样。
时已是夏日,哒哒的马蹄踏破林间的静谧,葳蕤的草木之中,繁花盛开,几声蝉鸣、几点蛙叫,就连空气之中都弥漫着青草与百花的香气,一片天地正是欣欣向荣之时。
然而,一片和谐的画面之中,却不时可见几只老鸹,伴着“嘎嘎”的聒噪声响,缓缓从头顶掠过。
每当老鸹飞过,不多时,大军过处,便有皑皑的白骨裸露在道边。
一具具白骨暴露在旷野里,其中血肉早被不知何种生物给啃食一空,徒留着一具头颅朝着邯郸的方向森森白骨,无声地控诉着这个时代的黑暗。
显然这些白骨都是想要到邯郸城中逃荒的赵国百姓。
三年大战,打掉的不仅是赵国的积蓄,更是无数赵国百姓赖以生存的根基。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赵括只以为这两句诗不过是个形容词,而如今却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其中的悲凉。
而越往边境,途径便越是荒凉,而赵括的心情也便越发地沉重。
邯郸附近还有村落,村落里面还能看到袅袅炊烟,可再往西行,不仅村落的数量急剧减少,即便好不容易找到个村落,走近一看,早已荒无人烟。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桩摇摇欲坠的篱笆墙和几栋四出漏风的茅草屋,还有角落里堆积的森森白骨,表明这里曾经有过人迹。
就连村里的池塘,也是一片死沉沉的寂静,氤氲的死气漂浮在水面之上,竟是泛不起半点涟漪夏,只有夏日的高温,为它蒸出一片云霞,算是有几分鲜明。只可惜其中的百姓已经等不到蝉鸣蛙叫。
这是一沟真正意义上的绝望的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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