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闻言,微微点头。
的确,四国联盟之所以危险,险就险在赵军主力未尽,而联军复至,则我秦军主力必然要屯据上党,且因为赵军的缘故,极其可能赵、韩、魏三国之军打成焦灼,那么南面的楚军势必乘虚而入。
可若是赵军已然尽没,便是三国再有联手,没有了赵军,秦军自可以如同那伊阙之战一般迅速消灭韩魏联军。
所以,最为稳妥的办法便是迅速拿下包围圈中的赵军主力。
可是,军报之中称:赵军多筑堡垒而守,我军破之不易。若是强令白起进攻,恐怕会导致大军损伤颇重啊。
秦王刚刚还算晴朗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纠结与犹豫。
范睢何等人物,便说是秦王肚中蛔虫也差不离,当然明白秦王在纠结些什么,当即出言开解道:“我王容禀:速灭之上党赵军,我军即处于不败之地,徐徐图之,或可避免军士之损失,却有不小之风险,一旦联军达成,则我大秦数年功夫将毁于一旦,而我大秦东出之路也将夭折,再想染指上党等地,恐怕......”
一句“东出之路”,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在秦王嬴稷的胸口砸下。
“东出”,那是他的父王、王兄所日夜期盼、上下求索的国策,嬴稷绝不容许此国策在他的手上夭折。
相较于大秦的稳定的东出之路,士卒的性命,就显得有些渺小了。
几乎瞬间,一抹厉色在秦王嬴稷的脸上一闪而过,显然,范睢的话语正中秦王的七寸。
而范睢之言,虽然有其道理,但却也不是完全为了秦国所考虑。
范睢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白起——这个从始至终的政敌。
如今看来,上党一战,白起这旷世功勋如今看起来是势必要立下了,但并不妨碍范睢在这旷世的功勋中掺点水,还是有点儿毒的水。
军报中称,几番大战下来,秦军的损失已经不小了,若是再能加点损失,自己再暗暗拱火一番,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形象显然并不难树立起来。这无疑是在挖白起赖以起家的军中根基,甚至白起的“军神”之称也将成为他的拖累。
烈火烹油繁花似锦时倒没什么,可一旦事有不协......
而这一番话妙就妙在范睢所有的话语都是从秦国为出发点,即便是以秦王之老辣,也丝毫挑不出其中毛病,即便秦王或有察觉。
很快,秦王便做出决断。
“速以飞鸽传书通知武安君,赵国已联络诸国相助,命其......”秦王刚要下令,却又被范睢打断。
“我王!”范睢颜色一正,缓缓说道:“只需如实告知武安君情况即可,相信武安君会做出最为正确的决断。”
秦王闻言,怔怔地看着范睢,只一瞬便明白了范睢之意,这是要白起给自己背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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