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摇头道:“冰封百万里,你连一刻都撑不住,即便是十万里你能撑住半个时辰,人家不来你冰封所在之地就行了。”
说着,他伸手敲碎寒冰,冷声道:“有意思吗?真刀真枪光明正大不行吗?”
果然,赤甲口吐人言:“你忒吓人,我打不过啊!本来想用这个给你新婚贺喜,未曾想你太沉得住气,不与教祖分高低,故而,这个礼物来的有些迟了。这就是你当年想查明东西,玥谷之中的东西。九洲天穹破碎,我顺势攒下了十万,也不躲,你们努力,我倒要瞧瞧,是人间城池多,还是合道之上的炼气士多!”
此时赤甲周围猛地散发炙热气息,刘景浊面无表情,伸手掏下那枚赤红珠子,结果赤甲,果然就没动静了。
摊开手掌,珠子却变得漆黑。
龙丘棠溪皱眉道:“魂魄糅杂而成的珠子!”
刘景浊呢喃道:“这便是八千年来死于几处战场的人魂魄却未轮回转世的原因!”
此时各地终于是平静了下来,张五味与樊江月率先折返。
落地的一瞬间,樊江月便紧紧皱起了眉头。
刘景浊自然察觉到了她,便说道:“不错,当年樊志杲就是用这法子借尸还魂的。方才孟休说了,这样的赤甲,他有十万。但肯定不止,即便是我,没在当地蹲守,也跑掉了一个。他将这十万甲撒下来,损耗是按照千分之几算的。光是九洲都这么大,我们只能尽量去救人。今日知乎就不会是天下齐出了,今日中土明日离洲,我们疲于奔命,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楚廉落地,沉声道:“师父,看来送人的事情,是被发现了。天底下的修士全部汇集起来,一座城分不了几个人的。更何况,我们不知道下一次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刘景浊抬脚将那赤甲踩碎,转身坐下,灌了一口酒。
楚廉皱眉道:“这不是最麻烦的,下次再有赤甲出现,想必就会带着舆情来了。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只有我们自己人,那到底是谁将消息说出去的?”
本来面无表情的刘景浊,听见楚廉这话之后,猛地抬起头来,皱眉看向楚廉。
“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还有,遇事先找借口?我记得我教的应该是遇事想办法平事吧?”
楚廉一愣,一时竟是不知怎么解释。
不是找借口,万一是有人泄露,总得先把人找出来吧?
刑寒藻赶忙走上前,轻声道:“没人泄露,我们满天下搜寻洞天福地,各地又都在给凡人分发令牌,很容易就能猜出来的。”
刘景浊敲了敲脑壳,没好气道:“师父给你道歉,对不住。但你这个狗脑子,太气人了。”
三个徒弟都没挨过骂,挨了当然也不会生气。
只不过,这道歉,还加个狗脑子,不如不道歉。
刑寒藻呢喃道:“山主,怎么拦?一旦老百姓知道了自己手中的令牌决定自己的生死去留,那会出大乱子的。”
刘景浊呢喃道:“黛窎,我来起稿,让各分楼赶制邸报。邸报初版连夜送去各大王朝皇宫,天亮之前,拼尽全力送往各城,能送多少是多少。剩下的人,你们散了吧。”
黛窎已经取出纸笔,“山主请说。”
刘景浊灌下一口酒,开始说话,黛窎一字一句在记。片刻之后,姑娘迅速返回渡口,母版分成了数份,被送往各大王朝。
龙丘棠溪回了神鹿洲,顺便送了西边三洲之地。
这天夜里,各大王朝京城都遭受了袭击,好在是都有护国供奉,没什么伤亡。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长安城里,姜柚御剑落地,赵风沉声道:“柚儿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柚叹息一声,将邸报递去,沉声道:“东西给你,我师父说这是唯一补救的法子了。”
皇帝看过之后,将邸报递给身边的中书令,几位重臣一个个都面色凝重。
邸报上,大白话写着,文字简单,内容却足够掀起一场风暴了。
“我是刘景浊,五十几年轻,我开了九洲天穹,之后死在了这个时代,但其实是以另一种法子,回了十万年前,之后便一个人,走完了这十万年光阴。十万年来,我想尽了一切法子阻止这场劫难,可惜时至如今,只能想到这个笨办法。你们手中木牌,其实是进入一处避难之处的门票,但你们其中只有一半人进得去,我没法子造出那么大的地方,让所有人都能进去。我想到时候谁能进去,只能抛起一枚铜钱,看运气了。进去的人,必然能活着。留下的人,也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等死,另一条路是与我们一起死战。最后要是胜了自然最好,若是败了,我就死了,你们也死了,但至少另一半人可以活着。诸位,人间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如何抉择,全凭你们自己。”
看完之后,一位老者手臂发颤:“陛下,这要是发出去,恐生民变啊!”
赵风苦笑道:“传朕旨意,文书监加紧赶制,天亮之前,各府、州、县,都要传到。诸位,我们不说,会有人帮我们说的,那时候就得把恐字去掉了。”
值此存亡之秋,只能尽力而为了。
青椋山上,刑寒藻一直没离开。
等到人都走光了,她才沉声一句:“山主,舆情不是最可怕的,万一……”
刘景浊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有擎天之力,也按不住躁动人心。”
不必万一,是肯定!
将来某个时刻,他孟休只需要说一句做了什么事的人可以活,那这人间,就彻底乱了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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