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已经看见了一抹鱼肚白。
天地群山在光明与黑暗的间隙,显得越发光怪陆离。
在一处小溪边,喝了一肚子生水,感觉体力终于恢复了一些的张济,带着麾下亲卫像是长跑的最后冲刺一般,开始朝着前方的敌军发疯一般追赶。
这一刻,他的野蛮被他不要命的模样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跑了整整大半个晚上,已经筋疲力竭的鲍韬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整个人都崩溃了。
“至于这么拼命吗?大家真的没有这么大的仇怨吧?”鲍韬内心苦涩到简直跟吃了几十斤黄连一般,他感觉自己不是偷偷钻进了单父城,而是偷偷钻进了张济老母亲的被窝。
不是当父之仇,就绝对是杀父之仇。
反正就这阵势,绝对不是正常的两军交战。
“将军,真跑不动了,我们和他们打一架吧!”麾下军候累的跟个死狗一般,喘着粗气对鲍韬说道,“我们兵力远胜于他们,哪怕他是张济,可我们比他们人多,背水一战下,我们有很大的赢的可能。”
鲍韬早就已经跑不动了,听到这名军候的话后,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吩咐左右道:“张济乃是原董卓帐下最骁勇善战之将,若在寻常,哪怕是兵力远胜于他,也很难有赢的可能。但你们皆是我的族众兄弟,我们是一条心的。”
“我们齐心,就未必没有胜的可能。我们跑了一路,他也追了一路,此刻一身武力,恐也剩不下多少。都不要怕,听我号令,我们一起掩杀出去,乱刀砍死他!”
“若杀了张济,你我兄弟,将会是一场天大的功劳,往后衣食无忧!”
众军面色齐齐肃然。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张济到底有多么强悍的武力,但他们能够清楚的看见自己这边的人数远胜于追兵,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加上他们不是乡党,就是族兄。
这份感情的羁绊,让他们并不担心打着打着会有人在后面忽然捅刀子,以及甫一交兵,便立马鸟兽四散的情况。
张济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好你个贼厮,是真他娘的能跑啊!缘何不继续跑了?”
歇了半晌,终于缓过来一口气的鲍韬手持长槊,起身迎了上去。
“张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他大声喊道。
张济斜眼看着鲍韬,忽然间笑了起来,“你为何在发抖?”
“有吗?!”鲍韬大声喊道,“张将军肯定是看错了。俗话说,两军交战,攻心为上,可你我之间这点小规模的战斗,张将军就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战术了吧?”
虽然他的确在抖,但他怎么可能真的承认。
他的身后还跟着八百将士呢。
若是让他们知道在面对张济的时候,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他这军心还要不要了?
大家本来就已经人困马乏到了极致,现在可全靠他这个主将在支撑着。
张济放肆的大笑了起来,“可你分明就是在抖!敢问这位将军,你手中的长槊可还能拿的稳吗?”
鲍韬深吸了口气,试图强行压下心中的胆怯。
可并无作用,他的手腕还是颤抖的厉害。
毕竟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寻常人物,而是张济。
“废话少说,且分个生死吧!”鲍韬情知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他身后的将士恐怕就要发现他真的在颤抖了。
“众军随我——杀!”
鲍韬一声的大吼,持长槊冲杀了出去。
“来得好,狗酿养的东西,劳资还以为你会一直跑下去呢!”虽然双方的兵力相差了足足三四倍,但张济浑然无惧,站在那里恍若一杆笔直的长枪,更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顷刻间,双方人马便短兵相交,鲍韬也与张济斗在了一起。
不过并非是单打独斗,而是他与数名将士,一起围战张济。
“无胆匹夫,欺某家人少是吗?”张济低吼一声,像是长臂猿一般,双手持枪很灵活,却又势大力沉的一枪砸了下去。
鲍韬连忙双手持槊高举格挡。
他已经很高估张济的武力了,可在那长枪砸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
那一枪落下来,鲍韬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发狂的蛮牛给撞上了。
轰的一声,他的右脚就深陷进了脚下的泥土里,随即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足足向后退了四五步,鲍韬才以长槊驻地,止住了颓势。
张济一枪击退鲍韬,手中的长枪再度迅猛,犹如出窟的毒蛇般迅速探出,一枪便把一名敌军高高挑了起来,然后双臂猛地发力,狠狠一甩,就将那么一个大活人凌空甩了出去。
这一枪,惊艳了自己人,却把敌军吓得眼都花了。
他们很难相信一个人的臂力竟然可以达到这个地步。
那一枪下去,一个活生生的人看起来就跟稻草人似的。
枪尖一抖,人就飞了。
“来啊!”张济像是发狂的野兽般,仰天怒吼。
在鲜血的洗礼下,他恍如从地狱里杀出来的魔神,举手投足间皆是令人胆寒的凶煞。
面对如此的张济,围在他身边的敌军尽皆胆寒。
眼中的胆寒和畏怯,令他们连手中的武器都有些握不稳当。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43496/1313541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