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院内的徒孙多了起来,姚半仙不想让徒孙们看见他脸上的忧沉之色,他振作了精神,心道:“要走也要走得体体面面的。”
他叫徒孙们将院内的每个角落都打扫干净,把橱窗擦拭得一尘不染,他回到屋内涂抹了胭脂水粉,又换上了一身素净的道服。
吃过早饭,姚半仙来到向山灵柩前又做了几道法事,跳了几场道家仙舞,身体的筋骨得以活动,精神倍增。
下午时分,姚半仙在向山的灵柩前念诵了“苦难经”的第一章“日落西山大悲苦”和第二章“亡魂超度思前尘”。
在严阵以待中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到了第四天夜里,姚半仙在为向山点天灯之时喷了一地的血,他终究还是累倒了。
记恩走到姚半仙床前,急道:“姚弟,还是赶紧把你的病治一下吧,我一个人可撑不起这么大的一个家啊,如果没有你,乾坤派真的要垮了、散了啊。”
姚半仙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问道:“向天他们七人呢,他们有没有知道我的事情?”
记恩回答:“他们正死守于各个路口,还不知道你晕倒的事情。”
姚半仙握着记恩的手,笑道:“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就说我乏了、累了已经休息,免得他们会分心的。”
记恩低着头叹道:“都过去这些天了,也不知那些黑衣人还来不来,若是他们不上当,我们这些天的努力岂不白费一场了么?”他有些动摇了。
姚半仙看着暗黄色的小油灯,沉吟良久,苦笑道:“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今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过得片刻,姚半仙提振了精神,说道:“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场戏演完,我们一定要为龙古镇死去的乡亲们报仇,而且我乾坤派的人也不能白死。”
记恩忧心忡忡地看着姚半仙,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是你的病,你总不能不管不顾啊,若是你好不起来,消灭了那群黑衣人又有何用?而且……”
话说间,夏宇龙和张仙、蓝芯从屋外匆匆赶来。
夏宇龙正要说话,姚半仙却抢先说道:“宇龙,你坐下,爷爷有话和你们说。”
“是,爷爷。”
夏宇龙拿来凳子,坐于姚半仙床前。
张仙和蓝芯站在夏宇龙身后,眼神中充满了焦虑,二人窃窃私语起来。
姚半仙摇了摇手,示意在屋中的人先别说话,记恩把姚半仙从床上扶起让他靠在床头上。
姚半仙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什么,眼下大敌当前,那些黑衣人灭我乾坤派之心不死,他们已经杀红了眼,大胡子领兵走后,我们已经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境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成败在此一举,这节骨眼上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分心了,至于我的身体,我自有分寸,等消灭了黑衣人,我用丹药调理即可,你们不必过多担心我。”
记恩急了:“可是……”
“我说的话还不好使么?”姚半仙瞪了记恩一眼,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什么可是的,只要黑衣人不除,其他什么都免谈。”
记恩知道,姚弟性情固执,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就拿乾坤派招纳徒孙来说,他俩没少拌嘴,有时候吹胡子瞪眼争得面红耳赤,最终记恩还是选择了妥协,虽说他们以兄弟相称,但归根结底姚弟还是他的主子,他只能无条件服从。
记恩长叹一声,说道:“那好吧,我听你的便是,但是你也别太劳累了。”
趁着姚半仙与夏宇龙说话之际,记恩把张仙叫到了一边,让张仙寻求土方袋子中的药方子。
张仙将土方袋子翻了个底儿朝天,仍旧寻求不到任何药方。
记恩一脸茫然,背心渗出阵阵凉意,似乎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深渊之中,一种失亲之痛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姚半仙有气无力地喊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呢,我说了我什么事都没有,一定要让我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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