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战了一整天,张拯的精神高度紧张,此刻一松懈下来,困意就像潮水一般自脑海深处袭来。
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张拯知道,此刻别的士卒可以睡,但是他不能睡。
试探了好几次,完全提不起力气起身,张拯只好将手中的长刀拄在地上。
借力站起身子,甩了两下脑袋。深秋的风吹进领口,让张拯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大漠与别的地方不同,白天热,晚上却冷得厉害。敌人退走了,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张拯环视四周,城墙上的尸体也不少。紧了紧身上的铠甲,张拯开始在城墙之上巡视起来。
走着走着,身后的人忽然多了起来。却是张拯自长安带来的亲卫认出了血葫芦一般的张拯,便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履行着亲卫的责任。
巡视了一圈之后,陈瑀也带人跟了上来,不一会儿,张拯的身后便跟上了几十个人。
“癞狗子,去催一下许敬宗,将士们战斗了一天,此刻最是需要补充体力。”张拯张嘴吩咐了一声,却没有听到癞狗子的回答。
陈瑀嘴皮子微动,轻声说道:“伯爷,癞狗子,已经战死了。”张拯神情不变,脚步却是微不可查的轻轻一顿。
“哦,那换个人去。”此时此刻,张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他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与张拯做着同样的事情的,还有西州城目前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沙耶储。
两人视线相交,互相微微点头,便有又一言不发的带着自己的亲卫开始巡城。
遇见死在城墙之上的同袍,便将尸体搬了靠在一起,战争结束后他们的骨灰需要带回关中。
遇见死在城墙之上的敌人尸首,便合力将尸体扔下城楼,敌方自然会派出士卒来到城下捡尸。
做完这一切,张拯拍了拍手,手心之上的血液已经变得粘稠。往日里最是讲究的张拯此刻却没有半分想要去洗手的打算。
一张张烙得生硬的干饼被抬上城楼,还有一框框加了各种肉粉与盐的糜子粉。
被临时征调的城中青壮叫醒了倒头就睡的大唐士卒。张拯率先从伙夫手中接过一块干饼啃了起来。
与敌人战斗了一天,他的体力同样消耗得厉害。将士们没有发出半点杂音,只是默默的吃着分到手中的食物。
吃完,便倒头就睡。再度巡视了一圈城墙,已是三更时分。张拯转身下了城楼,想了想朝着伯爵府走去。
无论城墙之上的滚木擂石多么紧缺,张拯都没有想过要拆掉这座伯爵府。
只因这座府邸之中,住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踏进府门,挥手屏退了迎上来的下人,张拯放缓脚步慢慢的走进后院。
几个黑影顷刻间出现在张拯的眼前,见来人是张拯后又悄然消失。走到月门处,张拯没有再继续往里走,即便是后院的房里依旧留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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