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战争的残酷体现得淋漓尽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倒下,一个个熟悉的伙伴死去。
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这是一种煎熬,更是一种折磨。张拯眼珠子通红,手中的刀已经不记得换了几次。
昨夜才处理好的伤口,今日又崩裂开来。但他已经感受不到痛觉,因为相比心里的痛,身上的痛已经不重要了。
陈瑀与张浮生黄家豪还有李武存四人就在张拯不远处。拦住敌人的同时还要随时注意着张拯的情况,时不时的出手替险象环生的张拯解围。
在他们看来,张拯不是不能战死,但必须死在他们之后。这个顺序,很重要。
敌人好像无穷无尽,怎么杀都杀不完。渐渐的,张拯的心里生出一股绝望。
努力了那么久,死了那么多人,最终,西州还是没能守住吗?真是让人不甘啊。
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张拯回头看了一眼。他回头看了一眼东边,视线好似越过城池,看见了一辆马车在常言的护送下蹒跚着朝长安而去。
好似看见了坚强的崔淑,哪怕没有自己,也会努力将他们的孩子带大。
好似看见了女子怀中连名字都没有的孩子正懵懂着。视线穿过千里万里,好似看见了娇憨的小绿裳等在渭南的府邸中,抱怨着自己怎么还不回家。
还有小小的清河,正在百无聊赖的牵挂着,惦记着自己。好似看见了远在长安的父亲与母亲正在担忧着自己是否吃得饱睡得好?
别了,大唐,别了,我的父母与爱人。张拯的半边身子已经没有了知觉。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他可以死,但绝对不是死在这些异国军卒的手里。
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张拯退到城楼之后。看了看手中的刀刃卷得厉害的长刀,果断的从地上捡起一柄锋利的刀子。
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刀刃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城破之时,便以死明志吧!
残存的唐军将士们组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依旧在奋力的与敌军厮杀着。
可惜,攻上城头的敌人已经越来越多,负隅顽抗也不过是加快死亡的速度罢了。
“兄弟们,我没有力气了,先走一步了。”张拯喃喃自语了一句后闭上了眼睛。
“伯爷,不要…”陈瑀的声音带着些许惊骇。长刀冰冷的刀刃搭在脖颈处,张拯的手稍稍用力,鲜血便渗出,顺着刀身流成一条血丝。
“当!”忽然,张拯的手一麻,长刀瞬间掉落在地上,原来是李武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张拯的近前。
“为什么要阻止我?”
“因为,援军到了!”张拯茫然的睁开双眼,援军,哪里来的援军?
“杀!”熟悉的喊杀声忽然自城外响起,敌军士卒顿时大惊失色。唐人还有援军!
高昌阵中,张欢脸色煞白,他没想到,唐军竟然还有援军。张拯定了定神朝城外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从两个方向杀出两支骑兵。
一支约莫两千人上下,着唐军制式铠甲,阵型杂乱无章。另一支约莫四千人上下,未着甲,但阵容有序,冲锋之间带着千钧之势。
“杀!”两支骑兵队伍并不相融,却格外的默契。城下还未攻上西州城墙的联军士卒们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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