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史的两口子都死了,线索就此中断!峰回路转的希望不大,由他去吧!”老头子认命的说:“参加革命时候,就没想到能善终,眼下居然过了活埋的年龄,活着已经满足”
灯光下,两个人隔桌而坐。以前工作忙,来到家,吃饭洗脸,各回屋整理各种未完事项。猛然的闲下来,反而不习惯了,像两个被大人喝斥的孩子,手足无措。
幸好江波打电话来,问了他们的好,然后陈彩虹快乐的童音,听的老太太满眼星星。
陈计兵正伏案工作,江波把他喊过来,他告诉爸妈,春节回去陪他们过。
陈计兵的日子也不好过,平县小,但工业产值远超六县一市,成为一颗耀眼的明珠。但蒋书记插不进手,三个工业园区只听陈计兵的,各个击破,三管齐下,软硬兼施,能想到的招数都用上了,仍不能当作他脸上贴金的工具。
明拿不到,暗偷不来,蒋书记惦记上了陈计兵。在某些政策上设置了卡和限,陈计兵明显感到蒋的不善,两人不像是同进共退的搭裆,像是进入战场的两员大将,横眉冷对。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两人争斗的越激烈,越会限制工业区的发展,往大了说,与平县经济发展背道而驰,往小了说,也减少了流向几个人口袋的利润。
爸妈临退之前,曾打电话问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们吗,两个人都愿意临退之前给儿子网开一面,陈计兵的愿望就是把拦路石拿开,话差一点就说出去,紧急关头,他又咽下去。
他想凭自己的本事,把两个人的战争持续下来,输赢是个汉子。
因为技术含量低,产品需求量大,继杨金枝四人建立板材厂后,闫长生也按捺不住,申请在杨金枝隔壁,也独资上了一个。
程二杆子的二儿子,卖了两辆车,贷了一笔款,又在闫长生隔壁上了一家,生产老程家品牌板材。杨新华授意,刘梅和胡秀果相继注册了工厂,一个生产梅花牌装饰板,一个生产刚果牌装饰板,县里退休的干部,和市场搞活后赚了第一桶金的老板,都瞄上板材行业,陆陆续续三个月,竟注册十一家板材厂。
杨新华吃过土地被卡死的亏,趁着蒋书记与陈计兵蜜月期时,三个工业园都储存了些土地,蒋书记斗不过陈计兵,不惜把女儿从市里调来,打入工业园区,但蒋婉只是普通工人,没资格进入例会队伍,摸不清内情。她凭眼光,给父亲两点建议,一是拿到手的土地三个月不开发的话,无偿收回。
第二个以杨树飘杨絮为借口,禁止老百姓种植,断了板材厂的原料。
两条规定一实行,一下把杨新华打的晕头转向。赖闫王村罢了,储存十家工厂的土地刚好用完,八里堡与九连环村就麻烦大了,光顾着救活县里压给他的四家工厂,这两个园区新上马的工厂少,两下有十三家工厂用地得交回去。八连环村的土地死贵死贵的,光给支书好处就大几十万!
杨新华坐在家里半夜,两手抱着后脑勺,枕在老板椅的靠背上。艰辛的日子混合横空出来的恶劣形势,堆积在他的双肩。
从陈计兵传给他两条消息后,几个小时糟糕透了,土地拿到手远超三个月,只要蒋书记在常委会议上通过,一瞬间他就损失近千万,从开始创业,没有遇见过那么深的坑。
杨金枝给他端来一盘切好的苹果,用牙签叉一块送他嘴里,尽可能轻松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杨新华起身,拉开窗帘,寒冷早已虎视耽耽,立即劈头盖脸的扑来,杨新华不为所动。他已回到八里堡新盖的三层楼,居高临下,凝视着灯光中的工厂,一眼看透他们蕴藏的激情和明天的不可限量。小镇正在滑入睡眠,而工厂正活力四溅,它不需要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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