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想山下,汤宗四人来到一座竹屋前,玄武道,“爹,我就住在这里。”
这竹屋四周和屋顶用竹子垒成,上面盖上宽大的树叶,简陋的让汤宗都心痛不已,眼中又是泪花闪现,“玄武......你就住在这里?”
“嗯。”这个二十多岁的汉子点头,“没事爹,我之前和师傅住在山上,一年前师傅要我下山给百姓诊病,我嫌上山下山麻烦,索性就在这里搭了一间竹屋。”
他说完搀扶着汤宗走了进去。
点上蜡烛,汤宗看去,这竹屋里面到处都是晒干的药草,堆满四周,只留下中间一块草席露出来,连个放桌子的地方都没有。
玄武立刻着手忙活着往外搬药材,车在行放下熟铜棍帮忙。
汤宗没有动,看着这破旧的草屋和忙碌的儿子,眼中含满泪水,觉得这几年来亏待了他。
纪纲皱着眉头上前,“汤大人,咱们今夜就住在这里?”
他有些嫌弃。
汤宗不回头,“纪千户要是觉得住不下去,大可以自己去溧水县城。”
“这可是你说的。”纪纲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立刻转身,上马直奔溧水县城去了。
等玄武和车在行搬完药材,打扫干净草席,要请汤宗坐下时,汤宗却是内疚地看着玄武,三年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这样生活的。
“玄武,要不,你跟爹回京城吧?”汤宗道。
玄武摇摇头,扶他坐在草席上,“爹,三年前,你要我离开京师,现在你让我去,我都不会去,师傅说了,行医就是行心,只有了解了人间疾苦,摒弃了浮沉纷扰,医术才能出神入化。”
汤宗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你师傅真的还好吗?”
“好,他一直在无想寺,我每个月会去看他几次,爹,你找我师傅?”
“嗯。”汤宗点头。
“那幸亏爹爹今日来了,若是再晚上三两日,怕是就见不上孩儿和师傅了。”
“哦?”汤宗奇怪,“这却是为什么?”
“师傅听闻北京顺天府发生了鼠疫,要带我去诊治受苦的百姓。”说完指了指刚搬出草屋的草药,“这些就是给此行准备的。”
“你要去顺天府?!”汤宗听完再也把持不住了,“不行,绝对不行,那里太危险了。”
去北京,那和玩命有什么区别?纵然汤宗再清高,知道自己儿子要去那里,也是激动起来。
“爹,孩儿已经大了,这件事您就不用操心了。”玄武笑着劝慰道。
汤宗老脸一拉,“你还知道你大了?这几年可曾有相中过的女子?我和你娘可为这事操碎了心。”
“爹——”玄武笑了笑,“人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是没有成婚,可兄长玄文已经成婚,儿子也有了,我现在只想行医问药,无所他求,师傅不是也一辈子没有娶妻吗?”
汤宗闻言更是不满了,“你师傅那个老家伙,自己想出家,却还要带上我儿子!当年我就不该将你托付给他!”
“爹。”玄武急忙道,“这可跟师傅无关。”
汤宗不允,“其他事爹可以答应,唯独这个绝对不行,明天你就跟爹回京师,你娘已经给你物色了好几户人家的姑娘。”
“爹,明天我不去,等从顺天府回来,我再去看娘。”
“......”
两人正说着,草屋外又响起马的嘶鸣声。
纪纲骂骂咧咧走了进来,“妈的,溧水县守城的守将死活不给老子开门,等回了京师,非要给他好看。”
说罢直接往门口的草席上一躺。
汤宗三人相视一笑,又说了会话,这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上,玄武和车在行一起将草药又搬回草屋,防止下雨淋湿,而纪纲却只在一边看着,动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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