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宗说完见纪纲脸色微变,于是又补充道,“关乎身家性命,他们岂是能那般容易说的?这个案子必然牵扯过大,没有其他线索,曹干四人是不会说实话的,不过官仓的数目对,账册、仓癝也对,但粮食丢了就是丢了,云中官仓里的那十四万石粮食总归是有来处,这个做不得假,总归会有线索。”
“既是如此,那汤大人你抓孙德旺他们干什么?”纪纲问道,对他刚才的说法不以为然。
“敲山震虎罢了。”汤宗笑道,“毕竟咱们查的是奉天殿的案子,运河上的事情不能太费精力。”
“哎呦,原来汤大人你还记得咱们是查奉天殿的案子来了,我还以为您老都忘了呢。”
“我汤宗岂能忘了皇上所托?”汤宗笑道,“纪千户,在京师我提审普密蓬的时候,他说周洪宗,凌晏如他们查看四面佛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再旁,已经确认就是王三善,这虽然是仅有的线索,但奉天殿的案子肯定脱不开杭州府。”
“今夜听了汤大人之言,纪某也就放心了。”纪纲也笑道,“不过汤大人,你现在可是钦差呀,既然如此肯定,除了那个掌兵的耿璇要掂量掂量,其他人还不是直接抓过来审问的事,何必这般麻烦?”
这点车在行倒是认同,“大人,周洪宗他们如今可就在对面,恐怕正在商议怎么对付咱们呢。”
“我就是想知道他们要怎么对付咱们!”汤宗哈哈一笑。
“什么意思?”纪纲疑惑,“你如何知道?”
“明日你便知道了。”汤宗不做解释,端起酒杯,“纪千户,在行,来,多日辛劳,今日正好是中秋之夜,咱们共饮此杯!”
“哈哈,好!”三人一饮而尽。
再把谈一会,纪纲起身,“时候不早了,汤大人早些休息吧。”
车在行疑惑,“纪千户看起来要出门?”
纪纲笑道,“这馆驿我可睡不习惯。”
“纪千户要去哪里?”
“小子,你若想跟着去也行,正好帮你开开荤!”纪纲哈哈大笑着带着几个锦衣卫出门去了。
汤宗和车在行对视一眼,同时无奈一笑,知道他肯定是又去醉风楼了。
“大人,咱们明日可有安排?”车在行问道。
“有,明日杭州的官员肯定会来这里问安,你就守在大门之外,只让凌晏如和王清源进来。”
“是,大人。”
汤宗看着车在行,突然笑了笑,“在行,月娥已经在府上,等案子的事情了了,我看你也该成家了。”
他旧事重提。
车在行闻言一愣,尴尬道,“大人,这......我真没想过成家,情愿追随侍奉大人一辈子。”
汤宗哈哈笑道,“你比玄武还小,他都不能侍奉我一辈子,你如何侍奉?”
他顿了顿,看着车在行意味深长道,“在行,人这一辈子,都是立身为命,逢场作戏罢了,无论是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还是乡野中的辛劳疾苦,都比不上妻奉左右,儿靠膝下,等你成了家,心中有了牵挂,也许以前的恩怨,外边的纷扰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了。”
车在行闻言一滞,细细琢磨汤宗的话,“大人,在行谨遵教诲,不过成家之事重大,还请容我再想一想。”
“好。”汤宗也不多言,端起酒杯,自饮一杯。
......
馆驿对面的周府。
凌晏如和王清源,再加上周洪宗与耿璇,这可是浙江三司和杭州知府,整个浙江承宣布政使司最具权威的四个人同坐一席。
“周大人、耿大人,听闻汤宗又来了,还要巡抚浙江?”凌晏如首先道,神色间有些焦急。
周洪宗看他一眼,单手伸出,举过肩头,对正在伺候倒酒的丫鬟下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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