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中,车在行将汤宗叫醒,“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就卯时了。”
“哦,好。”汤宗起身,揉了揉带着密集血丝的眼睛,这一夜,他只睡了一个多时辰。
玄武见他如此,担忧道,“爹,您年纪大了,太过操劳,不如今日就别去了。”
“不碍事,皇上昨夜定然也未怎么合眼,却也没有听到早朝取消的消息。”汤宗搓了搓脸,准备洗漱,伸手进去,才发觉是热水,“月娥,将这热水换掉,打盆凉水来。”
“老爷,凉水洗面,可是对您身体不好。”月娥不动。
“没事,就用凉水。”汤宗坚持。
凉水洗过面,汤宗精神了许多,出门坐上了汤福早已准备多时的轿子,前往午门。
此时天还未亮,午门之外,却已是人声鼎沸。
朝廷有制,早朝是卯时开始,未到卯时,午门不开,百官须得在外等候。
只是今日这人可是比往日多了许多,放眼看去,全是身穿或红或绿朝服的官员,个个面色凝重,三五成群,交头接耳。
当年太祖朱元璋可谓精力十足,每日早中晚三朝,而且规定,所有在京官员必须参加。
到了当今皇上朱棣,为了表示自己靖难是奉天所受,理由正当,他一切遵循太祖祖制,但虽然规矩未有改变,但四品以下官员并不一定得参加,只是有参加的权利,所以一般情况下,只有四品以上在京官员必须每日参加朝会。
而今日之所以人这般多,就是因为今日朝会所谈之事会极为重要,于是在京官员不分大小,充分发挥权利,都早早来凑热闹来了。
陈瑛罕见地站在了离午门的最远端,但身边却依旧围着好大一堆人,没办法,御史之首加皇上身边红人,周围从不会少为求自保或者祈求升官之人,都想要巴结。
但经昨夜一事,今日陈瑛的心情可是格外的不好,眉头紧皱,脸色铁青。
户部仓部主事王允殷勤笑道,“陈大人,当朝的事情本就何须前朝伪帝的人来凑热闹?您看这不就是闹出事情来了,今日可是机会难得呀。”
都察院佥都御史吴节指了指前方,那里离午门最近,一个个身穿神兽补子官服的武将正凑在一起,脸上难掩兴奋,“是呀,陈大人,你看那些个武臣,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今日的奉天殿可是有好戏看了,奏本我们都准备好了。”
这两人代表围拢在陈瑛身边的两类人,陈瑛是皇上身前的红人,王允代表虽非陈瑛直管,但惧怕陈瑛在朝中的威势,主动攀附投靠之人,陈瑛往哪指,他就往哪打。
吴节则是代表御史,这群人一天到晚就是瞎晃悠,什么事都管,什么事都好参合,如同疯狗一般,其中自然是有一些秤杆分明,不畏权贵的,但大多数都是听风就是雨,压根不理会其中的是非曲直,笔杆子如疾风暴雨,弹劾奏疏多得能压死人,很能影响皇上判断,你要说他说的不对,他反过来就用口水奏疏骂死你,即便有些时候皇上也觉得做的过分了,责罚于他,他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有助于提升自己的朝内名声,端的是无耻至极。
而汤宗之所以书信威胁陈瑛,就是忌惮这两类人,少了他们,今日的朝会就会省却许多麻烦。
陈瑛眯眼看着使劲奉承的两人,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愿,但还是道,“今日我不开口,你们就什么都不要说。”
低眼看到吴节手里的奏疏,“奏疏怎么带来的,就怎么给我带回去!”
“陈大人,这......”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不解,如此大好机会,陈瑛看样子居然准备袖手旁观?
“这什么这!”见两人犹豫,陈瑛瞪眼,“今日的事情牵扯太大,又是前朝旧臣,又是两位殿下,你们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由他们闹腾,咱们不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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